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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那數十名隨孫堅而來的丹陽銳卒,身形在昏暗中如同凝固的山岩。主將的決意如同無形的號令,他們雖未發出一聲呐喊,卻幾乎是同一瞬間,布滿繭子的手掌穩穩按住了腰間環首刀的刀柄。身體微不可察地前傾,足下生根,肩背的肌肉在粗布戰襖下虯結繃緊,仿佛數十張引而未發的強弓,沉默中積蓄的力量,讓周遭的空氣都為之凝滯,隻待那一聲撕裂夜色的弦音。
朱儁的目光落在孫堅身上,那眼神深處,疲憊的底色之上,終於燃起一絲久違的亮光。他深知此子。孫堅,孫文台,出身並非吳郡冠族,其家不過富春一縣尉,然此人胸中自有丘壑,膽魄雄烈,更難得是那份於亂世中淬煉出的果敢與堅毅,恰似一頭蟄伏於草莽的猛虎,隻待風雲際會。值此長社危局,四麵楚歌,正需這等銳不可當的鋒芒,去撕開那厚重如鐵幕的包圍!
戰場,終究是甲胄與鋒刃的修羅場。欲破敵陣,斬將奪旗,非披堅執銳、悍不畏死的重甲銳卒不可為。環首刀需膂力雄壯者方能揮砍如風,重甲亦需強健體魄才堪負荷衝殺。遍觀此間,除去這些自揚州血火中殺出、筋骨如鐵的丹陽猛士,朱儁帳下,又有何人能擔此鑿陣先鋒之重任?
中軍大帳內,青銅雁魚燈的火苗跳躍著,在朱儁清臒的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與幾位心腹掾屬低聲計議,聲音壓得極低,唯恐驚擾了帳外那緊繃的寂靜。最終,枯瘦的手指在粗糙的輿圖上一頓:“便如此。文台領本部三屯為鋒矢之首。”
“關其、唐榮、李希,”他目光掃過侍立帳角的三名魁梧屯長,此三人皆是他從敗軍中收攏、曆經血戰的老卒,麾下三百健兒亦是軍中僅存的重裝步卒精華,“爾等率所部,儘披雙紮甲,配百煉環首刀,緊隨文台之後,為其羽翼,鑿穿敵陣!”
“諾!”三人抱拳低應,甲葉輕響,眼神如刀鋒般冷硬。
子時,月隱星稀,長社城西門悄然洞開。夜幕籠罩大地,星光寥落,唯有月光透過層層雲霧,冷冷灑下,似一抹清冷的銀輝。長社城的西門,無聲無息地向外開啟,兩支精銳悄然出擊。它們並未如洪流一般彙聚,而是如同兩條細長的毒蛇,蛇形蜿蜒,低伏地麵,迅速分左右兩翼,悄無聲息地撲向波才的營地。
沉重的馬蹄聲被厚麻布包裹,踏在濕滑的春泥上,發出的聲響沉悶,仿佛遠處隱約的雷鳴。黑夜中,這些馬蹄聲如滾雷般接近,卻又因被軟泥吸納,難以察覺到絲毫震動。每一次踏步,地麵微微震動,仿佛大地也在為這場即將來臨的血戰低沉呼吸。然而,敵營的外圍很快出現了截然不同的風景——高大厚重的拒馬鹿砦和深深的塹壕,恰似一張凶狠的巨口,牢牢橫亙在兩軍之間。
長社城西南五十裡,潁水之畔那片被踐踏得泥濘不堪的緩坡高地,此刻已化為一片由人潮、木柵與土壘構築的森嚴壁壘。這裡的主人,正是那位令整個豫州官軍聞之色變的名字——波才。
波才其人,非是尋常揭竿而起的草莽。他身形魁梧,骨架粗大,常年的風霜在他黝黑粗糙的臉上刻下深壑般的皺紋,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銳利,如同盤旋在亂葬崗上空、伺機攫取腐肉的禿鷲。他出身潁川郡府小吏,熟稔文書律令,更洞悉這龐大帝國肌體深處的腐朽與虛弱。當張角的符水與讖言如野火般蔓延時,波才嗅到了改天換地的契機,其組織才能與鐵腕手段迅速在豫州黃巾中脫穎而出。
當初汝南太守趙謙率郡兵倉促迎戰,被波才誘入潁川與汝南交界的丘陵地帶。波才親率精壯伏於隘口兩側高地,待官軍半渡,滾木礌石傾瀉而下,繼以如蝗箭雨。趙謙所部頓時大亂,甲胄在滾石的撞擊下扭曲變形,士卒哀嚎遍野,最終僅以身免,狼狽逃回治所平輿,汝南門戶洞開。
潁川太守李旻(注:史載波才所殺潁川太守為李旻),更是波才刀下顯赫的亡魂。李旻自負勇略,欲憑堅固城防據守陽翟。波才卻並不強攻,而是驅使裹挾的流民晝夜掘地道,同時以繳獲的少量床弩(漢代大型弩機,需多人操作,威力巨大)持續轟擊城垣薄弱處。地道貫通之夜,精銳黃巾力士自地下湧出,內外夾擊。陽翟城破,李太守在郡府大堂力戰至最後一刻,血染印綬,其佩劍(一柄裝飾華麗的玉具劍,劍格鑲嵌綠鬆石,劍首為蟠螭紋玉飾——此類高級官員佩劍形製在漢墓中多有出土)被波才繳獲,如今便懸掛在他中軍大帳的立柱之上,作為勝利的象征。
若非豫州刺史楊彪,這位出身弘農楊氏、四世三公的貴胄,恰在黃巾爆發前夕被其父、當朝太尉楊賜以“病重”為由緊急召回雒陽,波才的兵鋒,隻怕早已讓這位尊貴的刺史背上難以洗刷的敗名,甚至步李旻後塵。
正是憑借這赫赫凶名與實打實的戰果,波才得以統領潁川十萬之眾,成為張曼成麾下最鋒利的矛尖。而他駐紮在長社西南的這座大營,便是他軍事才能與謹慎性格最直觀的體現。這絕非流寇草草搭建的窩棚,而是一座深諳攻守之道、經過精心構築的戰爭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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