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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槐連陰山而出,黎卿幾人手持槐連冥冊,引動其中魂印,將那些名字晦暗,為玉靈神所圈出來的厲鬼名單一一掃過。
黎卿捧起名冊,因果勾連的虛線便自其視線中隱隱顯現,每一道虛線的儘頭,那便是名冊中厲鬼的命魂之源。
“此行恐怕得是水磨工夫,如此多的因果之絲,皆得拘拿歸來……………”
那玉靈神幾乎已經是放棄那奔逃的百鬼了,其中最是強大的大鬼已經被槐連陰山中的陰隍緝拿,餘者,儘是可以舍棄之物。
對黎卿來說,這是一個絕大的好消息!
這意味著他的甲子群猖或許真能就此成型。
寒衣鬼君壁掛白衣八百件,每一件白衣便是一頭日遊極儘的厲鬼,八百寒衣落幕,同境的真人亦得暫避鋒芒。
這才是將驅神靈之道蘊養到了極致的存在,那驚鴻一瞥卻是給黎卿作了極大地震撼與指引。
或許,他該利用剝皮紙這般原始恐怖的紙猖神通與道門符圖之法,亦是勾畫出六十甲子之數的“甲子紙猖圖”來。
你有八百白衣落,吾有六十甲子猖!
越是思及此處,黎卿心頭反倒愈發沉靜了下來,將那魂書輕輕放置在輿軟座前,卻是又把“十方胎藏替命靈傀”握在手心。
此物乃是古之巫鬼一道的產物,與專擅詛咒蠱害的巫毒娃娃一脈相承,民間又稱其為巫靈玩偶!
七寸高的人偶,乃是令人裝扮,身如人皮縫製一般,觸感極其詭異,一雙眸子又似是黑曜石般,滴溜溜的打著轉兒。
隻是剛剛祭煉,於那靈傀之中打下印記,將那一輪神輪大禁掌控,那巫靈人偶立時便活過來了般,往黎卿肩膀上一跳,口宣老爺道。
“哦?竟是如此之物?”
黎卿神念與那靈偶內中法禁相觸碰,反饋而來的信息卻是讓他不由得心頭一驚。
此物名為十方胎藏替命靈偶,胎藏者,先天不死之精也,十方者,號稱上下四方、生門死位,過去未來,而以十方胎藏為名,正是此寶最恐怖的地方。
其兼具飛梭的破禁之能,得遇險境,可直接破開十方空間而去而其本源乃是陰神境的替死鬼,胎藏替死、李代桃僵,珍貴無匹再兼有監察聞風預警之能。
來無影去無蹤的靈鬼,指物代形的替死鬼,趨吉避凶的膽小鬼。
黎卿在這巫靈人偶之上,至少看到了三頭恐怖厲鬼的痕跡,而那核心的替死鬼更是陰神境!
鬼道的禁寶比之仙道法寶更加純粹,取之於材,用之於材,簡單、原始、恐怖而好用……………
眼看著那七寸高的的伶人玩偶突地伸展起手腳,一躍至黎卿肩膀上,詭異而重複地喊著“老爺”“老爺”,同於輿中拘謹端坐的莫靈與司晨二人卻是愈發感到滲人。
“黎道兄,我等接下來又該如何動手?”
司晨神祝有幾分猶豫的望向黎卿,這位黎二郎似乎與那玉靈神有幾分關係,得授了如此魂書禁寶,但那鬼君-玉靈神扶持了如此代價,此事自然還得他等自己去處理。
一切,恐怕都得看這位黎道人的意思了!
而且,以方才那玉靈神的意思,似乎自家老祖還有彆的打算?那我花了一千多萬資糧空手而歸,該如何是好啊?
巴國上下畢竟是與那鬼君-漁六郎更為看重,至少這頭老鬼本就是出自巴國,其麾下的鬼神亦有不少就是巴國地方宗族的祖靈,香火聯係不斷,可他等又偏偏無法明麵上支持漁六郎。
誰敢光明正大地站在槐連鬼君的正對麵?即使他隻是一員新任的。
司晨此刻心懷諸多疑惑,思緒紛亂,但他清楚地明白,將此患擺平,他的履曆功勞就是實打實的!
二人齊齊望向正在品悟著那靈偶之能的黎卿,皆是不知下一步該如何
便在此刻,黎卿肩上的巫靈人偶突然小臉一繃。
“該離開了!”
嗯?
這人偶突然的出言,叫正欲商議前事的三人驚詫,也不知它到底怎麼了。
然不過半個呼吸後,那巫靈人偶似乎愈發焦急的,左右不斷地張望,機械式的重複道:“要離開了!”
它為什麼要離開?難不成玉靈神反悔了,還是
黎卿突然麵色驚變,騰的一下站起,此刻,他猛然明悟到了什麼。
方才他離開之時,那位玉靈神可是強調了,讓他在天都之西暢通無阻,又強調了在外窺視的巴國大祝。
加上這替命巫靈的兩次提醒,黎卿怎會還不知道怕是要出大事?
便見黎卿一指點在這輿簾幕上,青煙白霧一起,這尊往生?上,十二猖神符圖齊亮,雲雨法域重疊於其中,一頭就撞進了那白霧中後,眨眼消失在了這南疆山嶺前。
黎卿並不吝嗇任何的元氣,祭起雲雨法域與往生輿,一息便是隱遁數十裡,任是何人都再尋不得他等蹤跡。
而就在這往生輿遠走的第五息後,一道幽黑色的遁光從天而降,恰恰落在了黎卿三人剛剛停留之處,名鬼弓搭劍,不住地巡視著嶺上四野。
“嗯?人呢?”
“路人魂的指引之處,便是此處啊!”
這幾名日遊大鬼環顧一圈,又分化做幾道黑色光向外擴散而去。
在黎卿等人離開西府沒多久後,有巴南府的權貴傳來消息,言道那莫靈仙子師傅並非五方仙門,而是北國的遊方道人,毫無跟腳。
這卻是讓那六郎鬼君心頭熱血上湧,又得幾名鬼神慫恿,竟是打算要當著幾人的麵搶了那貌美女冠,出一出先前鬱氣。
“好好好。”
“該死的玉靈神!”
見幾人似是洞中老鼠一般,飛奔遁走,再尋不得蹤跡,漁六郎冷哼一聲,自穹天落下,睥睨了周身百裡一眼。
若非玉靈神將幾人送出萬裡之外,他等絕對要栽在自家手裡,這不成器的家夥是真能壞事兒!
撲了個空後,漁六郎身上翻湧的怒氣難消,一想到那貌美的女冠,他便愈發暴躁,得失之心,最是難耐,隻是橫眉一瞥,轉身便直接離開。
那三人的氣息已斷,再尋不得他等去了何方向,平白搜尋亦是無功,索性在那玉靈神頭上再添一筆仇便罷了。
六郎老鬼來得快去得也快,縱是他身為陰神鬼君,用儘全力能一息百裡,但天都之大、六合之廣,失去了氣息,強如他等陰神也隻是無頭蒼蠅罷了……………
西都鬼城不穩,南疆不寧,而巴國炎穀中卻是突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襲擊。
在那巴西府的炎穀中,熔岩地火中奇跡般地生出了一棵桑樹,那是太陽神鳥的棲居地,南國有此神鳥,尊為祭靈,這才有了家家戶戶都銘刻著九頭不死鳥的圖騰。
可今日,炎穀出了大事!
昔日猶如聖地的炎穀中狼煙四起,滾燙的滾燙熔岩凝作褐色的高溫岩石,一顆顆巨石猶如隕石落下,帶著尾焰狠狠砸在大地上,天地間響起了蒼涼古老的戰歌,四野喊殺聲透露出了滿滿的猝不及防。
巴國所有人都以為那隻是一些竊取地肺火煞的賊人,可誰知曉,那名為“天宮”的賊子竟是要滅炎穀,活捉“不死鳥”?
一道道恐怖的法術從天而降,將數百裡大地儘數洗了一遍,巴國大部分的祭師神祝們卻是不知曉敵人到底在何處,西側一處戰線之中,突有袍澤倒戈相向。
卻是那衝在最前方,最悍勇的猛士,回頭一擊火拳將自家的父親半邊腦袋打穿,那老者尚且驚訝的的目光了,破碎的顱骨與血肉炸飛,瞬間就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不知道州中最悍勇的祭師父子為何會如此?
但很快,一個又一個教內之人齊齊倒戈將這守衛穀之西的寨子化作了屠宰場!
盞茶的功夫,這二十餘人的戰線此刻就隻剩下一名斷腿折臂的壯漢,他等神教袍澤連敵人的麵都還未見到,便已全軍覆沒!
“辰星,唆子弑父、教人殺友,這可不是你這個年紀該做的。”
“太毒辣了啊!”
一道輕笑聲自那穹天中響起,卻是一名麵色蠟黃的中年男子踏下雲頭,麵色不忍的看向那處戰場。
這是木曜歲星,其出生乃是巴國本土修士,見到如今這般慘狀,隻覺得心有鬱鬱。
而對麵的紅發少年,卻是目光篤定的望著遠處的戰場,五指之間牽絲操演,隔空控製著那遠處的最後一名紫府神祝。
聞得那木曜之言後,這少年嘴角一瞥,似乎有幾分不屑,但眸間似乎想到了什麼,亦是緩緩點頭。
五指之間再是一動,卻見那牽機傀儡絲瞬間化作鋒銳不可擋的金線,將那戰損的神祝瞬間撕裂地血肉橫飛,整座門寨真就化作了不可描述的屠宰場。
這傀師果然不是什麼太正派的修行之路!
“你”歲星眉頭暴跳,袖中拳頭青筋暴起。
“以子弑父之人,也就不該留在世上了但我從入道學的便是如此,以最小的代價完成目標,可以省卻很多傀儡!”
辰星認真的回頭道,作為北國帝朝中猶如影子般的工具,傀師學派似乎從來都是乾的這種事。
“首領那邊如何了?巴國的各方大祝馬上就要反應過來了,若是失敗,就再無機會了!”
這波天宮抓捕捉金烏,真正入場圍獵那太陽神鳥的戰力唯有“太一”“天一”“熒惑”三人,“羅?”,“鎮星”“計都”則是在與神教的大祝、神祝們周旋。
他等不可能與整個巴國對抗,那實在不太現實。
隻恨金曜-太白被流放幽天,月曜-太陰被拘禁在了臨淵山,日曜-太陽則是去臨淵山贖人了,天宮就有三人就是因那鬼郎-黎卿缺席,這家夥太晦氣了。
“首領出手,總是萬無一失的吧!”
歲星長歎一氣,終究自己是巴國土生土長之人,還是未能下場廝殺。
但他相信太一與天一同時出手,天都大地上能擋住他等的人不超過兩個,最起碼,這隻太陽神鳥不行……………
戰場之側,有一道高大的人影矗立在炎穀的山崖之頂,那是怎樣一個存在呢?十尺身軀,頭生黑角,眉生豎瞳,壯碩的身體間隱隱有鱗紋顯現,漆黑的魔氣猶如一綹綹的黑綾翻湧周身,與那山?一睥睨,於令那兩側的數名大
祝都不敢靠近。
而其腳下,一名堪比陰神境的大祝已經被打爆了半個身體,苟延殘喘的被“羅?”踩住腦袋,神血更是染紅了大地。
“這是北海的妖魔真血,這”
一拳掄爆不死鳥圖騰,一拳打爆那大祝神軀,這就是傳聞中天魔留下的遺血嗎?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等什麼?等死嗎?”
“祭靈神尊若是出了事,你我立時便要消去成戰力,屆時將會發生什麼不同本尊說了吧!”
有一名白須白發的壯碩老者橫指怒叱那四野的修士,這是一位自巴國未立之時一路走過來的大祝,曾擔任過太陽神教的兩位主祭之一,乃是經曆過天都最黑暗時期的老叟,可謂是真正的活化石人物。
此刻這老者正往身上披掛鱗甲,冷聲叱喝道:
“都不敢上?老夫先上,你等留一人相助老夫,餘者立起結界,速去相助神尊。”
這老祝可謂是悍勇,一身鱗甲上有太陽神鳥圖騰加持,下有一頭陰神境的地脈黃龍加持,兩方偉力加持在身,猶如一麵精鋼大盾徑直橫衝上去。
“這才對,這才對!”
“爾巴國終於來了個能看得了,可惜,卻是個半截埋進了墳土裡的老東西。”
羅?雙臂環胸,直道巴國終於有個男人了。
隻見羅喉單臂一揚,拳一擊,魔血與殺伐符文澆灌融合,眨眼間便似是化作了一方太古魔山的拳勢,一擊轟向那老祝,可那老者亦是不差,血氣衰了,巧力與法力仍在,將背後大盾往腳下一壓,地麵上霎時間衝出一道千丈
石筍,這石筍不取那“羅?”,卻是直取老祝自己,一擊將他頂上穹天千丈。
這一動,且躲過了那腳下的覆蓋後方十裡的拳勢,再居高臨下,舉盾斧,以最是霸蠻姿態與那妖魔鬥殺在一起,盾拳交錯,【轟隆隆】一聲爆響,那山崖百丈,眨眼便被二人鎮塌,原本的一線天地勢,再也不存。
“老祝威武,我來助你!”
後方大祝們心血愈震,原本的驚恐懼立時被亢奮取代,得那老祝擋在前方,又齊齊殺向其中。
兩側又有計都-太歲天尊散播不祥,土曜-鎮星引動天降隕石,將整個炎穀摧毀
炎穀之外喊殺聲震天而起,連數千裡之外都仍舊能察覺到震感。
而此刻的炎穀之中。
九頭不死鳥落在那倒塌的火桑木前,大日真火隨著它的怒氣衝霄千百丈,此刻的他仿若化作了一隻真正的太陽。
“本座隻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巡天百晝,祝吾補天,再立六天之一的幽遊天。”
“屆時,你也會受到莫大的好處,陽神之基也不是沒有可能。”
兩尊一模一樣的男子沐浴著神光站在那火桑兩側,這是天一,亦是太一。
一魂雙身,並稱雙子,這兩具身體,隻要有一具不死,另一具便是身隕,亦能很快的死而複生。
最關鍵的是此人掌握大神通-補天沐日,道行更是恐怖到了極致,雙身俱是陰神的極致,半步陽神,二者疊加起來,陽神不出,有誰能抵擋的了“天一”與“太一”?
其身後還有一尊執掌遠古羽化道至寶-羽化成仙鼎的女冠,此獠亦是個狠人!
至少,九頭不死鳥與他等交手半個時辰,已經斷了三顆頭顱,而那天一與太一雙子,仍舊毫發無傷。
如此神秘的強人現身,對於壓根沒有防備的巴國來說,這是極為致命的,沒有人能擋得住他了!
可重立幽天,真的這般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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