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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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夫的斧頭掉在地上。

他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眼睛——左眼漆黑如墨，右眼血紅刺目，而每隻眼睛裡，竟都有兩個瞳孔！

“你......”

樵夫後退兩步，“是人是鬼？”

左京沒有回答。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紋已經消失，皮膚下隱約有血線流動。

穀口吹來的風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但幽冥穀方向卻安靜得可怕。

沒有慘叫，沒有鳥鳴，連風聲都像被什麼東西吃掉了。

樵夫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原本該是山穀的地方，現在隻剩下一個巨大的黑洞！

“修羅現世......”

左京輕聲道，“果然需要祭品。”

他站起身，樵夫這才發現他的影子不對。

那影子太濃太重，而且......

有三個頭。

樵夫發瘋似的逃跑，卻聽見身後傳來輕笑：“告訴江湖。”

聲音忽遠忽近，仿佛同時從四麵八方傳來：

“就說——”

“修羅回來了。”

七日後。醉仙樓。

江湖中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此刻卻安靜得像座墳墓。

所有人都盯著中央那個瘋瘋癲癲的樵夫，聽他反複念叨著“黑洞”、“三頭影子”、“重瞳”。

“放屁！”

金刀門掌門拍案而起，“七大家族高手如雲，怎麼可能一夜之間......”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酒樓門口出現了一個黑袍人。

不是走來的，不是飛來的，就像是原本就站在那裡，隻是沒人注意到。

“左京......”

有人顫抖著喊出這個名字。

黑袍人抬頭，兜帽下那雙重瞳掃過全場，所有人同時感到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細針紮進眼球！

“我不是左京。”

聲音很輕，卻讓酒樓的燈籠同時炸裂。

“左京是容器。”

黑袍人走向櫃台，掌櫃的已經癱軟在地，“現在，容器滿了。”

他拿起一壇女兒紅，酒水卻在傾倒時凝固在半空，組成一幅地圖——正是青銅殘片上缺失的那部分！

“修羅墓有三層。”

他蘸著酒水在桌上畫圈，“第一層葬著七大家族，第二層葬著葉孤城......”

酒水突然變成血紅色：

“第三層，葬著江湖。”

窗外傳來雷聲，但天上沒有烏雲，隻有一輪血月。

黑袍人轉身離去前，留下一句話：

“三日後，我要見武林盟主。”

“不見，就再葬一輪月。”

藏劍山莊。密室。

當代武林盟主“劍癡”孤獨求敗正在擦劍。

這把劍三十年未出鞘，因為沒人配讓他拔劍。

直到密室燭火突然變成綠色。

“來了就現身。”

孤獨求敗頭也不抬。

黑袍人從陰影中浮現：“你不怕？”

“怕什麼？”

孤獨求敗輕笑，“怕一個借屍還魂的老怪物？”

燭火劇烈搖晃！

黑袍人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孤獨小兒，當年你師父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所以師父死了。”

孤獨求敗終於抬頭，“被你們七大家族逼死的。”

他緩緩拔劍，劍身竟刻滿與葉孤城胸口相同的血紋！

“知道為什麼三十年來無人配我拔劍嗎？”

劍尖指向黑袍人，“因為這把‘葬神劍’，本就是為修羅準備的。”

黑袍人——或者說占據左京身體的修羅——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竟然......”

“竟然主動接納修羅血脈？”

孤獨求敗的眼中也浮現重瞳，隻是顏色相反，“不是隻有你們會玩血。”

兩股恐怖氣息對撞，密室牆壁開始龜裂！

“有意思。”

修羅咧嘴一笑，“但你以為，這就夠看了？”

他突然撕開衣襟，胸口九道血紋竟組成一個“囚”字：“知道為什麼葉孤城要培養左京嗎？”

孤獨求敗的劍微微一頓。

“因為這個世界......”

修羅的指甲突然變長，刺入自己心口，“本就是座監獄！”

鮮血噴湧而出，卻在空中化作無數細小的鎖鏈，瞬間纏住葬神劍！

孤獨求敗暴退，卻見那些鎖鏈上刻滿了名字——葉孤城、月無痕、風清揚......所有與修羅血脈有關的人名都在其中！

而最末端，赫然是“左京”二字。

“現在明白了？”

修羅的聲音忽男忽女，“你們所謂的江湖，不過是修羅族流放之地的鬥獸場。”

孤獨求敗突然笑了：“那又如何？”

劍身血紋突然燃燒！

“鬥獸也有獠牙。”

他揮劍斬斷鎖鏈，“比如這把用修羅骨打造的劍！”

修羅終於變色：“你竟然找到了一具完整的......”

劍光如血，劈開空間！

密室屋頂被整個掀飛，月光照進來，映出兩個懸浮在半空的身影——一個持劍，一個控血，而他們腳下......

是整個江湖。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藏劍山莊的弟子們隻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然後看見盟主的劍斷成九截，插在山莊各處。

而那個黑袍人站在最高的斷劍上，胸口插著半截劍尖，卻在大笑：

“好！好一把葬神劍！”

他拔出劍尖，傷口瞬間愈合：“孤獨求敗，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盟主單膝跪地，嘴角溢血：“要殺就殺。”

“殺你？”

修羅搖頭，“我要你活著。”

他抬手，九截斷劍飛回孤獨求敗手中：“帶著你的劍，告訴所有人——”

“三個月後，血月當空時，修羅墓開。”

“想活的，來跪。”

“想死的，來戰。”

說完化作血霧消散，隻在原地留下一隻眼睛——那隻右眼的重瞳還在轉動，仿佛在嘲笑整個江湖。

孤獨求敗死死盯著那隻眼睛，突然發現瞳孔深處刻著兩個小字：

左京

盟主握緊斷劍，苦笑：“原來你還沒死透......”

風起，血月漸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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