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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白龍迷離第12頁
窗扉半開,窸窣蟲鳴聽得更為真切。
陽興會密室中的兩人沉默良久。
“雲長老,該怎麼辦?”季亦農打算聽命行事。
雲采溫已思索良久:“已可篤定邪極宗很早便在打理南陽,城內大多數勢力都已被滲透,隻是你限於眼界,難以覺察。”
這是魔門慣用手段,陰癸派便借此把控襄陽。
同為兩派六道,邪極宗耍用此法,自如家常便飯。
“那季某今後如何在南陽行事?”
“襄陽、南陽兩地是宗尊定下的,不可丟,你且明確這一點。”
雲采溫踱著步子:“至於做事你便將其餘人都看做邪極宗勢力,凡事三思而行,不可暴露陰癸派這一身份。”
“據我猜測,邪極宗的滲透還在繼續。任誌該是沒有配合,故而被殺。”
“倘若”
季亦農提心吊膽地接上話:“倘若邪極宗的人找上季某,該當如何?”
雲采溫沉默了。
季亦農哭喪著臉往前一步:“雲長老,季某為陰癸派流過血,您可不能不管我。”
“天大地大陰後最大,季某還要為陰後儘忠,還望雲長老教我。”
雲采溫朝外邊望去幾眼,坐回軟榻:
“我都沒慌你慌什麼,邪極宗雖然有些勢力,距本門可還差得遠。邪帝魔功未成,故而避開宗尊,道心種魔大法極為難練,我可沒聽說過誰練成了。”
“哪怕當代邪帝驚才絕豔,也非是短期之功。”
“隻是他們在南陽紮根日久,力聚一處。而本門布道天下,不僅與佛門道門相爭,還在收羅其餘各派各道,若全力在此,邪極宗必然退避三舍。”
季亦農恭敬道:“季某自然知曉本宗偉力,卻揪心眼前之急,不得解法。”
雲采溫嗯了一聲:
“邪極宗先殺羅長壽,又殺任誌,倘若他們真找上你,你見到邪帝,莫要猶豫,納頭便拜就是。”
季亦農啊了一聲,臉上肌肉抽搐。
心道一聲:在你叫我跪之前,我已經跪了。
“這如何使得,豈不是對陰後不忠?!”
“你有心便好,”雲長老提點道,“活人總比死人有用,你也可以順勢探查消息。”
“邪極宗在南陽與冠軍兩地的關係讓我大感困惑,若朱粲已與邪極宗合作,沒道理與南陽為敵,簡直是自相矛盾。”
季亦農咦了一聲:“難道”
“難道邪極宗內部不合?”
他想把水攪渾,這時張口便來:
“邪極宗隱沒許久,突然爆發大批高手,可見本代興旺,甚至是邪帝不止一位,就和漠北草原一樣,有頡利、突利兩位大小可汗。”
“故而兩城廝殺,內部也在爭奪道統。”
雲采溫順著他的思路,隻覺邪極宗的底蘊比自己預料中更深。
但是
細細一想,不少節點都能聯係起來。
就比如,當初義莊中該有八大高手,忽然變成五位,這不正是內部不和的體現嗎?
雲長老的麵色變了又變,隻覺邪極宗這潭水更深了。
“也許你的荒誕妙想正好言中,此事我會稟明宗尊,算你立下一功。”
雲采溫看向季亦農的眼神帶著一絲欣賞:
“近來你得韜光養晦,不要事事皆盯。等風頭漸過,再去探查消息。”
“明白了。”季亦農沉聲應道。
“我先去尋霞長老,與她商議此事。”
雲長老毫不拖遝,話音未落便駕馭高明輕功,倏忽出窗,飄然而去。
這一晚
季會主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一會兒夢見邪帝,一會兒夢見陰後。
旁人瞧不見這天下間最恐怖的漩渦,而他已在這漩渦中央,攪來攪去。
……
湍水西岸,冠軍城。
食人魔朱粲聚集群盜稱王,號“可達寒賊”,又號“迦樓羅王”。
故而現在的冠軍城,又被其叫做迦樓羅國。
此城雖不及南陽富庶,卻也是一方大城。
他有著“食人魔”的名號,不過對於本城居民,朱粲殘忍血腥的麵孔稍有隱藏。
否則嚇走城民,徒剩空城一座,便追悔莫及。
“大王,楊鎮破壞了我們的交易,奪走您的貨品,難道您一點也不生氣嗎?”
迦樓羅王宮內,科爾坡已儘力壓製火氣。
王座上那人身量高大,著一身寶光閃閃的輕甲,腦袋很大,寬麵眉散,眼角有一道火灼烙印,眼神煞是凶厲。
朱粲趾高氣昂:“楊鎮那邊本王自會討要,但你將本王的東西弄丟,難道就一點責任沒有?”
科爾坡身側數位突厥高手都麵色不善。
不過這是食人魔的地盤,他們再狂也不敢放肆。
科爾坡反應很快:
“這批貨未曾送到冠軍城,大王也沒有結算錢銀,損失全在我們商會身上,要說責任,隻能由楊鎮背負。”
“哦?”朱粲敲打著椅子,“可汗就這麼一點誠意?”
科爾坡也不是傻子。
見他這副樣子豈能不明白,朱粲根本就不願出兵。
以往恐嚇一下楊鎮,現在看到楊鎮態度有變,他反倒不敢蹬鼻子上臉。
冠軍城真要與南陽開戰,沒有一個足夠恰當的機會,半點攻下來的把握也不會有。
科爾坡心中憋氣,想到那麼多得力手下被殺,正欲給楊鎮找一點亂子。
這時
外間一大陣腳步聲響起。
“宗主,您這邊請。”
科爾坡瞧見說話之人是一個妖嬈女子,正是朱粲的女兒朱媚,此女心如蛇蠍,常為朱粲出謀劃策。
她身邊跟著兩名高大男子,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因他們皆是朱媚麵首。
除此之外,還有六十多名持槍武衛,全都是太陽穴高鼓的內家好手。
被武衛夾道相迎,又由朱媚親自領路的乃是一男一女。
男的臉闊若盆,著一身僧衲,瞳仁之中兩團鬼火時隱時現,一看便知是純正的魔門老怪。
一旁的宮裝女人眼角皺紋變淡,似要重返青春。
周老歎與金環真身後,還跟著八名身蘊魔門真氣的武人,全是麵無表情。
科爾坡猜到這些人的身份,他上前打招呼:
“見過兩位宗主。”
“在下科爾坡,來自塞外草原,受命於突利可汗”
他說話間,發現兩大老魔無動於衷,壓根沒用正眼瞧他。
什麼突厥可汗,他們像是一點也不在乎。
於是又加了一句:
“在下還與武尊之徒交好。”
周老歎停下腳步,眼中兩團鬼火跳躍:“你認識武尊?”
科爾坡帶著一絲自豪:
“武尊在大草原上縱橫無敵,數十年長盛不衰。
他老人家當年用的那柄長矛阿古施華亞,其中有一部分天雨鐵,還是我們商會貢獻上去的。”
他說話有些技巧,但周老歎直來直去:“你懂炎陽奇功嗎?”
“這”科爾坡語塞。
周老歎大嘴開合:“既不通妙法,有什麼資格與本座交流奧妙,不要耽誤時間,滾去一邊。”
科爾坡先被朱粲擺了一道,此刻麵子大丟,心中一股氣憋著難受至極。
看著周老歎繼續往前走,於是強塞一句:
“宗主在南陽城中的設計全被楊鎮搗毀,就連您安排隱藏起來的裘千博也被他們找了出來。
若宗主與朱粲大王配合,先誅首惡,再滅南陽,豈不是輕而易舉?”
科爾坡瞧見
此言一出,兩位老魔同時停下腳步。
金環真扭頭看他,周老歎的身體則是微微顫抖。
“好好”他連道兩聲好。
科爾坡還不知他在好什麼。
就在這時
周老歎身影一閃,科爾坡周圍的突厥高手沒有反應過來,轉臉發現老魔已與科爾坡額頭貼著額頭。
“宗宗主,我我絕無冒犯之意。”
科爾坡糊裡糊塗,不知怎麼惹了這家夥,隻當是抬高楊鎮掃了他的麵子,趕緊說好話恭維一句:
“楊鎮也沒什麼了不起,雖發現您的手下,卻還是被裘幫主跑了,可見他與您差得遠。”
“在下”
話音戛然而止,一隻大手已按在他的膻中穴上。
“你可真該死啊!”
周老歎怒斥一聲,打出一道玄而又玄的真氣,直接叫科爾坡渾身如過電一般,瞬間僵直。
他雙目驚恐,被周老歎抓著胸口,朝後一擲。
五位麵色黝黑的黑衣人將科爾坡抬起,扛在肩膀上。
“將他入棺。”周老歎暫歇怒火。
“是。”
與科爾坡一道來的那些人都呆住了,動也不敢動。
金環真安慰道:“有什麼可生氣的,這人內力不算差,將他煉了也算個好材料。”
周老歎道:“他還是差了點,浪費真氣。”
金環真輕拍他的肩膀:“他練的是塞外功法,內力燥烈,與之前所用殘道稍有不同,”
周老歎這才點了點頭。
朱媚與她的兩位麵首內心發寒。
兩位老魔旁若無人的討論魔功,煉這煉那,真怕他們把自己也煉了。
朱粲迎了上來:“兩位宗主可是要問那裘千博之事?”
“他在哪?”
“曾在永安郡附近露麵,又順長江而下,去了江都方向。”
周老歎一揮手,出來數名黑衣人。
“你們現在就去追,一旦搞清楚他的具體位置,立刻彙報,我要親手抓他回來。”
“是!”
朱粲望著這些黑衣高手,極為眼饞。
看向周老歎,就像看見聚寶盆一般。
這些黑衣人的情況與裘千博類似,多是武功不俗的江湖人,受不住魔功的蠱惑。
但是,他們沒有裘千博那份心誌。
故而被周老歎打入一道玄而又玄的真氣後,雖得了行功秘錄,卻丟失自我,成了赤影兵團的一員。
這是周老藝術家品鑒大明尊教的邪門教義後,新得的練煞養煞法門。
相比於對付任老太爺那種粗糙方法,已是飛躍式進步。
“最擅長光明經與娑布羅乾的人還是善母,若我全通善母的精神法門,將她的逍遙拆用於竅中神,那一定會是全新的境界。”
周老歎順著朱粲的目光,也望向那些黑衣人,癡癡而想。
金環真道:“我很支持你,但刻下將善母引過來隻會是大麻煩。”
朱粲插嘴問:“不知何時才能培養出大批高手?”
“快了,等我把那人抓回來修補法門。”
周老歎看了朱粲一眼,隨手給他畫了一張大餅:
“此法一成,定叫你手下的高手成千上萬,屆時攻城略地,易如反掌。”
“不過,我們要按照約定做事”
朱粲凶惡一笑:“那是自然。”
“若我迦樓羅國稱霸天下,兩位可以隨意設立國教。”
“哈哈哈”
兩人對視大笑。
周老歎又看向那些突厥高手:“這些人歸我了。”
“宗主隨意取用。”
“朱粲你瘋了,你要與可汗為敵嗎?!”一名突厥人驚悚大叫。
可是,這威脅半分效果也無。
朱媚作為朱粲的外置大腦,望著被拿下的突厥人,心中有一些顧慮卻不敢開口。
遇到這些恐怖老魔,哪怕她同樣心狠手辣,卻也深深忌憚老魔們的手段。
唯一叫她慶幸的是
這些老魔似乎隻對練功感興趣,甚至還會讓她指揮一些入魔之人。
朱家父女見此情形,才與老魔們深入合作。
朱粲有了更大、更明確的野心之後,從光腳變成穿鞋的。心態竟稍有轉變,不似之前那般恣意妄為。
楊鎮夜襲漢縣碼頭,他竟然輕飄飄揭過
任掌門屍繞護城河第二日。
周奕送矮胖道人至山腳。
木道人來時兩手空空,走時挎著包袱,臉上全是笑意。
他用肥大的手掌拍了拍財神爺的手臂:“做人一定要周奕,下次還有這等好事,務必叫上我。”
周奕笑嗬嗬道:“你要去尋鴉道長?”
“去接濟他一下,”木道人露出壞笑。
這次掀翻科爾坡老窩,他大賺了一筆,說話極其好聽:
“真正為咱們道門謀福利的,還得是你這樣的,等你武功高點,我們聯絡幾位道門朋友,選你作道門第一人。”
“寧散人是誰?道爺可不熟。”
“你可閉嘴吧!”
周奕驅趕式擺手,“快走,快走,回你的高老莊。”
“哈哈哈!”
矮胖道人見他這謹慎樣,不由哈哈大笑,雖不明其意,但已習慣了他這樣開玩笑。
他踏上阡陌小道,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好好練功,以你的天賦,道爺我可不是在說笑。”
周奕沒理這一茬,隻叮囑一聲:“江湖險惡,你多小心。”
“江湖妖女多,你也多保重”
木道人迎著陽光,大踏步消失於小徑。
周奕望著矮胖道人的背影,內心有點小羨慕。
木道長還真是自由自在
他還沒從山腳返回,遠遠聽到馬蹄聲打東邊來。
隻有一騎,
很快
一名身材挺拔的長須老者映入眼簾。
這是楊大龍頭第三次來臥龍山。
“大龍頭,請。”
周奕請他入觀,大龍頭下了馬,有些複雜地望著他。
而後朝山道方向伸出一隻手,悠悠道:
“周天師,請。”
周奕眼中的異芒一閃而逝,心情很快平複下來。
兩人一道登山。
南風吹得兩側古柏沙沙作響,他們的步伐很慢。
“大龍頭何必改我稱謂,其實我在這裡做個五莊觀主也挺好。”
“欸楊某也不願。”
楊鎮手扶長須:
“但一想我年歲已高,再沒多少機會去認識這天下間的神奇人物。天師卷起千裡煙波,倏而躬耕南陽,楊某不主動打一聲招呼,實為生平大憾。”
“大龍頭謬讚了。”
周奕輕歎一口氣:“我一路顛沛流離,沒什麼可值得稱道,如今有觀安居,倍感珍惜。”
楊鎮搖頭:“初初我也隻是好奇,沒想到尋著蛛絲馬跡越查越驚,也解開了心頭疑惑。”
“蘇兄弟那樣的傷勢,也唯有天師的太平鴻寶才能逆天改命。”
“以楊某一開始的性子,恐怕對天師避之不及。如今知曉周天師為人,那便是截然不同的心態。”
他話語爽直,不曾繞彎子。
周奕笑問:“大龍頭是想叫我繼續做觀主,還是做天師呢?”
“那得看你心情,我哪有本事能管,”楊鎮苦笑。
“天師年紀輕輕,卻得嘗普通人一輩子都難經曆的人間五味,心中自存經緯,非我一垂老衰朽之人所能忖度。”
“誒!”
周奕並不認可:“這話言過其實,前段日子在田裡,我們還一起除草平坷,能有什麼不同?”
楊鎮聞言,撫須而笑。
二人一路聊到道觀,等坐下來喝茶時,這位大龍頭終於步入正題。
“隋失其鹿,天師可要逐之?”
楊鎮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周奕道:“其實,相比於隋失之鹿,我更願得一份安穩。”
“然”
周奕與他對視:
“大龍頭能查知我的底細,便知我這身份破綻極多,不可能全然保密,朝堂又如何視太平道?哪怕我丟了太平道主的身份,在有心之人眼中,皮相易改,骨血難移。”
“除非我斷絕紅塵往來,真的成為方外之客,但不瞞你說,我可能坐不住,便是現在已有出去逛逛的心思。”
“值此亂世,天下形勢,無時無刻不在變化。”
“我要為自己考慮,也要顧念我的至愛親朋。”
楊鎮聽懂了他的心思,甚至也讀懂其中的一點小小苦衷。
他又問:“天師欲鑄南陽為劍嗎?”
周奕反問:“大龍頭有何打算?”
楊鎮望著東都,忽然岔開話題:“天師對一件事應當不知情。”
“何事?”
“與天下間的正道魁首有關。”
周奕毫不遲疑:“慈航靜齋叫大龍頭靜心等待天下共主的出現,那時交接南陽,既可得受恩賜,又可護佑南陽郡民。”
“呼”楊鎮喘了一口粗氣,心中實難平靜,這是一等一的密事,絕不會往外傳。
“想來聖地傳人也想象不到,天師將她們也看穿了。”
他沒有深究,又道:“楊某算是有幾分察言觀色之能,故而有一個離奇發現”
周奕眸色微變:“難道慈航靜齋此刻已告知大龍頭,誰能得隋之鹿?”
“這倒是沒有”
楊鎮語氣轉變:“可奇怪的是,我聽這位傳人的口吻,似乎是心有人選。”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九十八章:白龍迷離第22頁
“回想那時,東都尚未發出三征高句麗的詔文。”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抑或是楊某錯覺,想來作為武林聖地的第一傳人,話語中包含自信也屬正常。”
慈航靜齋選人的時間對不上,周奕一時也沒有確切答案。
楊鎮打斷了他的思緒:
“聖地傳人的話原本契合楊某心意,但那是在見天師以前。”
“現在,我的心意已經轉變。”
“不提救命之恩,也不提雍丘千裡煙塵俠義事,隻近觀臥龍山周邊”
楊鎮感慨一聲:“有些東西是偽裝不出來的。”
“不過我希望天師善用南陽這柄劍。”
周奕笑了一聲,一句話打破了沉重氛圍:
“多謝大龍頭信任,但還是先叫我觀主吧,這柄劍也在你那放著,我可不想陷入戰火。”
“隻消大龍頭這些話,叫我心中安穩,便勝壓一切。”
“多謝多謝。”
周奕連道感謝,給楊鎮添水,以茶作酒敬了他一杯。
楊鎮反倒一怔。
如今天下大亂,太平天師得了他的支持,一旦高舉義旗,以大賢良師這驚雷般的名號,數十萬之眾頃刻聚集。
屆時滅了冠軍城,一統南陽郡,再占淮安。
跟著南下直取襄陽,把控漢水,北上取襄城威逼東都,如此一來,天下第一大反王勢力,數月之間就可形成。
但凡有點野心的人,恐怕都要癡癡而想。
天師的這份平靜,倒叫他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之後
二人又聊起昨夜漢縣碼頭之事,後續城內變化,以及朱粲的動作。
晌午時分,老單從城內帶來好菜,留楊鎮在觀內用飯。
他今日來此,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故而也不將自己當外人,吃吃喝喝,與老單一起,把周奕好幾個月的‘陳釀’喝個乾淨。
大龍頭滿臉酒紅,此時若耍偃月刀與老單較量一下兵器。
周奕恐怕要到倉庫的箱子裡找一找,看看角悟子師父有沒有藏一對雙股劍在裡麵。
後院還有一株桃樹。
這太對了。
楊鎮酒足飯飽下山之後,一路上都在思索。
這臥龍山第三顧,不僅是來開誠布公,還做好了打破平靜的準備。
可山上這位,卻比自己淡定多了。
因此,大家像是隻換了個身份談心聊天,彼此更加知心了解。
對於整個南陽來說,倒是沒多大改變。
楊鎮的目光看向臥龍山下,白河村的變化很大。
更多的人,翻新過後的連綿屋舍,穩定的早集,還有追逐嬉戲的孩童
他欣慰地望著這一切,曾想將白河村的這些變化放大到南陽郡。
可哪怕是這個小目標,他也難以做成。
所以
南陽,確實該換一個話事人。
他之前一直為這事犯愁,現在找到了一個,貌似挺合適。
楊大龍頭醉紅的臉上掛著笑容,慢悠悠騎馬返回郡城。
他想通了很多事,又放下了很多事。
這一刻,楊大龍頭的背影看上去,與矮胖道人的姿態有幾分像了
……
南陽城外,東部郊野。
“這人你們認識?”
“認,認識”說話之人的聲音有幾分顫抖。
“他他是城內荊山派的任掌門!”
另外一人道:“二公子,此人是被人以內勁震碎心脈而死。”
“他渾身不見其他傷勢,可見這位荊山派掌門沒有撐過幾招。”
宋師道眉頭一皺:“彆管了,丟河裡。”
“是!”
撲通一聲,剛從河裡撈出來的屍體,又被丟入河中。
宋師道望著南陽城方向,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這還沒進城
就撿了個死掉的掌門人。
這時又想起
幾天前他才入南陽地界,迎麵撞上七八名魔門高手。
這些人的氣息與長江邊撞上的那人很像。
宋師道身處異鄉,當然不敢惹他們。
魯叔所言不假
宋閥的名頭,在這樣的‘大魔窟’麵前,一點也不好使。
他們一邊朝城門方向走,一邊詢問水龍幫派來的向導。
“荊山派實力如何?”
“回二公子,荊山派與湍江派一樣,都已從南陽八大勢力中除名。”
水龍幫的舵主閭逸道:“荊山派起先在南陽排名靠前,有著三千多門人,控製馬幫來往漠北,做各種皮具生意。”
“不過,現在已被各家瓜分。”
“城內近來變數極多,比如這城門防務一項。原本是八家勢力每月輪防。”
“現已南陽幫每隔一月,就會占據防務,其餘分歸彆家。”
宋師道疑惑一聲:“楊鎮大龍頭怎與聽聞中不太一樣,南陽幫這樣做,其餘宗派沒有意見嗎?”
“多半是沒有的。”
閭逸看了看四周,謹慎道:“楊大龍頭的變化非常大,絕不能用之前的眼光去看待他。”
宋師道不明內情,但他已見識過南陽魔窟的一角。
為了避免與任掌門一樣被丟入河裡,
宋家公子極是謹慎,準備按照本地幫派的規矩禮貌辦事。
“如此說來,這南陽的生意,還是要與楊大龍頭商議。”
閭逸搖頭:“並非如此。”
“財務總署於南陽幫,但鹽貨車馬茶酒等等項目,多由其他門派在經營。南陽幫不需要什麼都管,卻得各行之利。”
“這也是他們稱霸南陽郡的基礎。”
“鹽,歸陽興會的季會主管。”
“此人與宇文閥、海沙幫交好,故而不能找他。但是找楊大龍頭也無濟於事,南陽幫不會直接插手。正因如此,本幫占不到陽興會這一先機,才被海沙幫處處壓製。”
宋師道皺眉:“那豈不是沒有根基?等海沙幫的人手補上來,你們現在的生意,還會被打下去。”
“所以”
“二公子要去見一個人”
郡城之西,臥龍山下。
宋師道舉目望向山崗,見佳木交蔭,濃翠欲滴,一派盛夏好景。
他已聽水龍幫的閭逸細心講解,知曉這山上有什麼人物。
根本不用辨那傳言真偽。
隻一項
能在魔窟上起道觀,豈是等閒之輩。
“凡事在我,你們不可輕舉妄動。”
“是!”
八名宋家刀客一齊應諾。
宋師道定睛再看崗上,理好思緒,登山去了。
作為天刀之子,若非深陷‘魔窟’,絕不用如此緊張。
幾人尋階而上,一路不停,終至五莊觀前。
負責看門的是兩名魁碩大漢,膀大腰粗,目中淡淡黃芒點亮,叫人知曉他們是練出橫煉罡氣的外家高手。
“幾位是哪裡來的朋友?”
兩大漢一左一右,抱拳招呼。
宋師道不敢小覷,道:“嶺南宋家,宋師道,特來拜會觀主。”
宋師道留意到兩人的表情。
聽到嶺南宋家,他們沒有多麼驚訝,也沒有立刻迎他們進去,隻是說了一句客氣話,往內通稟。
四大門閥的名號也沒什麼用。
不怪宇文化及的兒子死在這裡。
不多時有兩位靈秀道童走出,笑道:“宋家的朋友,請。”
宋師道入到大殿,見一位俊逸出塵的年輕人迎了出來。
隻從表象上來看,並不能看出這位觀主會不會武功。
再觀其年歲
不出意外,南陽會有個了不得人物出現。
宋家的消息,還是閉塞了一些。
“觀主,叨擾了。”
“宋兄請坐。”
周奕望著一副文士打扮的宋師道,心下很是疑惑。
天刀之子,怎麼尋到南陽?
“宋兄從嶺南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
“倒是有一些瑣事要擾觀主清淨。”
“言重了,請講。”
宋師道見周奕乾脆,也不藏話。
便將宋家鹽貨生意與水龍幫的事悉數告知,包括利潤分成也一並說了。
周奕權衡一番,直言道:
“城中鹽貨多歸陽興會管轄,我本不該插手。不過,宋兄的身份有些特殊。”
“我與你嶺南宋家之祖,頗有淵源。”
耐心靜聽的宋師道登時將腰挺直,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易觀主說的可是真的,隻是我宋家一支在中原並無餘脈。”
“無關餘脈,源頭在你家先祖宋悲風前輩。”
周奕目帶滄桑,幽幽念了一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宋師道專注於他的神態,心下大有觸動。
“觀主可否告之以詳,不知我兩家有何交情?”
周奕微微搖頭:“此事需我見過宋閥主,才能當麵印證,否則隻是空口白話。”
“要如何印證?”
周奕道:“我出劍,天刀出刀。”
宋師道一下從椅上站起,上下打量周奕:“易觀主,你你”
他勸道:“你萬不可如此。”
“家父一旦出刀,決計非同小可。”
南陽這地方,練武天才也這麼癲狂,簡直不要命了。
宋師道在內心吐槽,很清楚自家老爹是什麼樣的人物。
隻當是這位觀主年少輕狂。
對於祖上交情的事也不問了,免得將南陽之事辦砸。
周奕笑了笑,轉了個話題:“水龍幫鹽貨買賣雖然麻煩,但我願意幫這個忙。”
“多謝!”宋師道趕忙拱手,再次體會到易觀主的乾脆。
他也知道這事難辦,自覺欠下了一個大人情。
於是又說些請周奕去嶺南做客的話,但是不要動刀動劍。
周奕則覺得這位宋家二郎很奇怪,待人禮貌,卻隱隱有點坐立不安。
猜他或許還有急事,於是商量好怎麼與水龍幫聯絡後,也就沒有留客。
望著宋家公子匆匆下山。
周奕笑了起來,這生意做得。
賺錢又賺人情,宋二郎這樣的人,多來一些才好。
至於陽興會
季會主心裡有鬼,現在做什麼事都低調,城內找不到比他還老實的人。
想到水龍幫與巨鯤幫在東南沿海乃是死對頭。
周奕當即去南陽城尋陳老謀,與他說了水龍幫與宋閥的事,以免生出嫌隙。
陳老謀沒有反對,並提出派人幫他盯著水龍幫的鹽賬,保證分利不錯。
由死對頭盯著賬,水龍幫幾位頭領休想打馬虎眼
宋師道光速離開南陽後
水龍幫得到五莊觀支持,城內的打壓全都消失。
之前搶占海沙幫的生意,迅速穩固下來。
並且擺到明麵做事,與海沙幫公平競爭。
沒有一家獨大,鹽價瞬間變低,普通郡民因此受惠。
灰衣幫這邊周奕對裘文仲進行了一段時間考察,他打理俗務著實是一把好手。
於是常把他叫入道觀,認真培養。
順便讓兩小道童空暇時,跟在他身後學一學。
這些天,冠軍城出奇的安靜,朱粲這匹餓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楊大龍頭都有點不習慣。
幾人暗中揣測,朱粲是不是已經被老歎入棺了?
那倒是好事一樁。
周奕經過與任掌門一戰,感覺自己在招法上有些不足,不能發揮出與速度相匹配的戰力。
於是由楊大龍頭推薦,在南陽幫中尋了些拳腳指掌之類的功夫。
一個擁有“太平鴻寶”的人,為何要接觸這些凡俗技法,這一點楊大龍頭也想不通。
不過,他不缺耐心。
但凡是自己懂的技法,總會演練一番。
有這樣一位大師傅手把手演示,自是大大加速周奕的招法進度。
這一晃,就過去了一個多月。
大業十年,臨近秋天,周奕站在五莊觀的屋脊上,望著這暫時平靜的大後方,心下動意泛濫。
他已做好打算,七日後,便踩著立秋時落下的第一片枯葉,取道東南
……
立秋前五日。
淯水下遊西岸,新野以北四十裡一處鹽倉,正燃燒著熊熊大火!
滿地的屍體、散落的兵刃、四濺的血液
水龍幫一處鹽倉,幾乎被連根拔起。
不斷有屍體,朝淯水下遊漂去。
“族叔,這次的消息可算準?”
淯水邊,渾身染血的宇文慶輝正在擦拭長劍上的血漬。
一旁的高大男人,正是宇文閥閥主宇文傷的次子,宇文無敵。
宇文家二代中的四大高手之一。
“不錯,辦得很好。”
宇文無敵又道:“陽興會的季亦農突然變成縮頭烏龜,這可真是稀奇,不過,有些事不用這些廢物也不打緊。”
“今次給他們一點教訓。”
“水龍幫三大頭領死了一個,他們該在城內老實一點了。”
他帶著幾許得意,冷峻一笑。
宇文慶輝又問:“淮安那邊可要運作?”
“當然。”
“宋閥在嶺南勢大,但到了這裡,他們又算什麼?”
宇文閥眾人一邊說話,一邊朝著淯水以東而去。
在眾人遠走之後,幾道身影漂閃至淯河下遊,水中一些屍體正要流入新野。
一道人影從淯水上飛掠,撈起一名白衣人,將她放在岸邊。
看她臉蛋,是個不及三十歲的女子。
姿容端正,麵頰稍顯清瘦,透著一絲柔美。
隻是此刻麵色慘白,唇邊掛著血,生死不知。
“走吧。”
“你要小心點。”
“嗯。”
幾道簡短而清冷的聲音被淯水吞沒
宇文無敵滅水龍幫鹽倉舵口第三日。
臥龍山上,傍晚時分,周奕已收拾好行囊,正在和夏姝晏秋說話。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響徹山道,周奕遠遠聽見,不用人通報,自己便出了觀門。
來人大多是生臉,可一看他們身上的標記,便認出來自水龍幫。
此時正抬著一張門板,上方那人氣息極不穩定。
“觀主!”
幾名幫眾見到周奕,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怎麼回事?”周奕微微皺眉。
一名幫眾道:
“新野以北的倉庫被人襲擊,舵口中的人幾乎死絕,我們在下遊發現了頭領,她昏迷不醒,氣息虛浮。”
“我等無法,隻能抬來請觀主一試。”
“敖統領以尋常法子是很難活成的”
“請觀主試試將她從幽冥世間喚回來。”
水龍幫也不算病急亂投醫,畢竟五莊觀主行走陰陽兩界不算什麼秘密。
周奕看了門板上的人一眼。
他有點印象。
水龍幫有三位統領,這位排行第三,叫做白龍。
名字叫
對了,叫敖姿。
周奕打量她一下,確實是白龍統領沒錯,趕緊招了招手。
“把她抬入觀內。”
“是是是!”
水龍幫眾答得急促,是真的慌掉了。
敖姿被抬入後院,涉及真氣之秘,周奕屏退外人。
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息,時有時無,隨時都會死。
可是,卻不清楚她的症結所在。
摸了摸手心手背,冰冰涼涼的。
抬手輕觸她膻中穴,一道真氣打入。
並沒有魔煞之氣。
就在這道真氣以極為溫和的方式入了女子的膻中穴時,她的身體,仿佛輕輕顫抖了一下。
周奕抓著她的腦後脖頸,讓她坐起身。
這時從後背按在她的命門穴上,複點腰陽關,轉至中樞,至陽
真氣行走在她的任督二脈中。
原來如此
周奕心有明悟,也大概猜到是誰下的手。
冰玄勁,是宇文閥乾的。
冰玄勁的寒冰勁力滯留在她體內,導致氣脈淤堵,加之受了內傷,故而常作隱脈,氣息時有時無。
再耽擱一日,那是必死無疑。
不過,這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當下運轉玄門功力,逐一將其脈穴中的寒氣化掉。
周奕站在門口,掌推真氣。
他卻看不到
在他的真氣緩緩而入時,這麵朝屋內的白龍統領敖姿竟在重傷中睜開眼眸。
這時二目迷離,偶爾閃爍過精靈般的色彩
她又把眼睛閉上,細細感受。
不經意間小口微張,差點輕哼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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