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黃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轉客為主,國潮1980,鑲黃旗,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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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貴客,又見麵了。不過應該很快就要改口稱呼您了。是這樣的吧?”

“你已經聽說了。”

“是的,非常榮幸,您即將成為鳥山的新主人。我代表鳥山餐廳的全體雇員歡迎您和夫人、小姐的大駕光臨。”

等待在餐廳大門前的還是栗島澄江這個風韻頗佳的主理人。

不過這次見麵和半年前有很大的改變。

簡單地說,不僅是相互之間地位的改變,而且還有態度的改變。

栗島澄江已經不是待客的態度了,而是以完全的下屬自居。

這一點從她身著華麗和服,畫了更精致的妝容,並且帶著一眾下屬早早等在餐廳的山門之外就可以看出。

不過相應的,她也變的更加謹小慎微,戰戰兢兢了。

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還是在害怕什麼,反正她沒有上一次見麵時那樣的的灑脫和親切,幾乎有點不敢直視寧衛民的臉了。

她或許是在擔心寧衛民擁有了鳥山餐廳之後,大概也會像高橋那樣流露出一眾上位者的桀驁吧。

也許是擔心寧衛民會辭退一些人手,或者是胡亂發號施令。

反正通常來說,對於空降下來的上司,大部分居於下位者都會有這樣的猜想,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所以這個時候,寧衛民所表現出的姿態就很重要了。

如果過於嚴厲冷傲,會讓員工人人自危,心裡厭倦,無心工作。

過於寬厚,又會讓員工心生怠慢和敷衍,不把他這個新老板當一回事。

這其中的分寸如何掌握,對大部分人都是一件需要智慧和情商才能處理好的問題。

不過好就好在寧衛民作為一個華夏人,背靠五千年文化。

華夏曆代統治者,有太多軟硬兼施,厚黑並舉籠絡人心的高手。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他拿出一鱗半爪效仿效仿,沒有任何難度。

這不,初次見麵的開場白,他就說的很漂亮,“感謝大家的盛情,我對於鳥山餐廳的環境和格調都很欣賞,很榮幸即將成為這裡的主人。我知道你們目前最關心的問題,應是鳥山餐廳的現狀是否會因為我有所改變。我不否認接手這裡之後,會對餐廳的經營做出一些新的嘗試和調整。但我也要聲明,我尊重這裡的獨特的曆史文化,也了解曆史傳承的重要性。所以我不會貿然做出決定,而是會先參考大家的意見,充分考量各方麵的情況,經過深思熟慮再做出決定。另外,我很重視努力工作的人的,同時也認為工作賣力的人理應拿到更多的酬勞。我雖然對員工要求嚴格,但絕對不是個苛刻和小氣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能了解到這一點。”

頓了一頓,寧衛民又把視線轉向栗島澄江,專門對她說,“尤其是你,澄江是吧?在此當著大家的麵,我要感謝多年來你在這裡的辛勤工作。我已經有所了解,沒有你,鳥山餐廳不會呈現出如此有魅力的風貌,獲得優良的風評。今後,還希望你繼續儘心工作,替我管理好這裡。我對於鳥山的未來是長期看好的,也不會吝嗇投入,所以隻要對餐廳有益的建議,你儘管對我提好了。做事方麵你也不用束手束腳。總之,出了問題我來負責就好。”

算不得什麼長篇大論,但這些話卻深得大棒加甜棗的精髓。

在場眾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誰都沒想到他們的新老板雖然看上去年輕,沒有什麼架子,卻是個務實、有擔當又不失精明的人。

不用說,寧衛民的威信就這樣如願以償的初步樹立了起來。

他帶給這些員工的大致印象就是他為人公平,講道理,但又是不好欺瞞糊弄的。

於是,也不知哪個人先鼓起掌來,很快就形成了掌聲一片。

尤其是對於栗島澄江來說,寧衛民溫文爾雅、雲淡風輕的風度,和當初那個桀驁不馴,完全不把彆人當人的高橋治則形成了鮮明反差。

以至於一時間,她情不自禁萌生出一種慶幸的感覺,原本的忐忑和對未來的無從把握全都消散了。

真心感到老天有眼,總算待她不薄,給了她脫離魔爪,苦儘甘來的日子。

總之,這場迎接儀式顯然是超乎想象的成功。

無論寧衛民還是迎接他的人,都沒有失望。

每一個人幾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對於寧衛民的妻兒來說也是一樣的。

因為她們除了作為家人,為寧衛民的成就和風采感到驕傲之外。

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她們,就像當初寧衛民初來此地一樣,同樣被這裡曲徑通幽,優美自然的園景所吸引,深深的陶醉在其中。

曆史悠久的原生態建築群落、一望無際的山巒疊嶂、優雅的侍者和侍女,無處不在的貴族奢華享受,簡直令人完全無法抗拒的。

采逛了沒多久,這對母女就與寧衛民分開,留在池塘邊自行齊樂,一邊享受甜食糕點,一邊喂錦鯉去了。

至於寧衛民,則在栗島澄江的陪伴下,開始全麵的、深刻的去了解鳥山餐廳所擁有的資產。

“哇!”

果然有驚喜,當漫步在山洞裡巨大的酒窖內部,寧衛民不由對著眼前出現的壯觀景象連連發出驚歎。

他的吃驚,首先是因為鳥山的酒窖幾乎和芸園的一樣大,同樣采用石頭或磚塊建造。

不同的是,這裡的酒窖不像芸園是在假山的地下,而是深入山體,借助山體挖出了一個洞。

另外,鳥上的酒窖還是傳統的鋪地式,這也是他第一次見。

其特點是沒有固定地板,建築高度相對較低,牆體厚實。

在這裡,成排的大橡木桶被直接堆放,基本可以達到三層之高。

但最驚人的還是這裡所儲存的美酒數量。

除了一麵牆木架上,有上千瓶的紅酒之外。

其他的還有層層擺放幾百桶產自日本本土的威士忌和上百缸清酒。

這一點是和西方酒窖最大的不同,也是最讓寧衛民感到震撼的地方。

“你們這裡的客流量,用得著這麼多酒嗎?”

寧衛民忍不住好奇的問,“這麼多酒,就是一下子招待上萬人也夠了。”

“不瞞您說,經營餐廳得往長遠了考慮啊。這個餐廳和酒窖的曆史可以追溯到1890年,所以為了滿足挑剔的客人,滿足最高級的貴客需要,本店從百年前就開始儲存好酒了。您看到的都是鳥山餐廳幾代主人的積累,這邊的幾缸,都是停產了有幾十年曆史的“旭富士”清酒,而這邊還有十幾缸,是“獺祭”用山田錦這種被稱為“酒米之王”的品種,釀造純米大吟釀。至於威士忌,大部分都是山崎的,最長的酒齡已經有五十六年。”

寧衛民沒想到日本居然還有和他一樣的聰明人,百年前開始,就懂得為了餐廳,提前囤積高端酒的。

而且人家存酒比他早,看樣子也比他多得多。

但他更納悶的是,偏偏這些好東西居然沒體現在報價上。

這難道還會是因為誰馬虎忘掉了不成?

可真讓人有點不可思議了。

“那……那這些酒你估計大概值多少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大致上按照今天的價格,應該值三十億日元的。”栗島澄江想了想如此回答。

“我的天!那我不是真等於撿了個大便宜?”

寧衛民先是驚歎一聲,跟著又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不對呀,這是怎麼回事,核算資產的時候,這些東西不可能沒被登錄在資產清單上的呀。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其實這是高橋治則所導致的。”

卻沒想到栗島澄江隨後對他說出了這樣的事實,高橋治則竟然又充當了一次他的血包。

“高橋當初買下這裡之後,為了滿足私欲,從一開始就沒把這個酒窖裡的酒水算在集團的賬目裡。而是想作為私產,自己吞下慢慢享受。所以董事會也一直不知道,前不久高橋突然入獄,這件事也就沒人告知董事會了。不瞞您說,這件事的內情除了高橋就隻有我知道了,隻要我不說,董事會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哦?你的意思是,想繼續隱瞞這件事,讓我白白落個好處?”

不過,寧衛民顧不得歡喜,他也聽出栗島澄江話裡有話,不由反問道。

“那你想要些什麼呢?不妨直說。”

他控製著表情,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不滿來。

他沒想到這個看著可以培養一下的下屬還有如此一麵。

居然還打算用這些酒誘惑自己壞規矩了,也不知道誰給她的膽子?

是啊,沒有人會這麼平白好心的,栗島澄江肯定有她的目的。

否則才不會大費周章把他引來這裡,在這裡告訴他這些事。

隻是可惜,他平身最討厭的就是下屬自以為聰明,覺得可以算計他。

澄江既然敢藏著這麼一手等著他,拿來做交換條件,那麼無論如何都不可信了。

所以原本還想重用,甚至是栽培一下對方的他,此時已經全無這樣的心思,就等著套出話來,找機會卸磨殺驢了。

卻沒想到栗島澄江的下一步反應再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澄江居然給他下跪了,很標準的土下座,甚至帶著哽咽。

“寧先生,您一定知道高橋治則是你怎麼入獄的是不是?我彆的不求,隻求您把您所了解的真相告訴我。到底是誰讓高橋破產,又送高橋去坐牢的?”

到這個時候,寧衛民已經覺得栗島澄江大概腦子出了問題,有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征兆了。

想當初,雖然了解不多,但他那個時候也看得出高橋心裡,這個栗島澄江是個什麼地位,說是高等奴仆並不為過。

“高橋對你可算不上好吧,你還這麼關心他?怎麼?你是想替他報仇啊?還是打算去警局探望他?”

說真的,寧衛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現在的心情,就是認定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結果沒想到,栗島澄江抹了把眼淚,居然咬牙切齒的說,“您千萬彆誤會。我對高橋那個畜生,隻有恨之入骨。我打探內情,是想直到的恩人是誰,是誰解救了我啊?否則的話,為了這家餐廳,我恐怕得一直活在被高橋控製的陰影之下,活在被他奴役的屈辱之中了……”

“為了這家餐廳?”

“是啊,這家餐廳是我栗島家的祖產,是高橋那個家夥,用金融合同欺詐,才從我父親手裡奪走的。我的丈夫,也被那個家夥給害死了。可我為了栗島家幾代人的心血不被糟踐,為了這裡不被人搞成烏煙瘴氣的地方,還是……”

又是一個峰回路轉,再度扭轉了寧衛民對栗島澄江的認識,不過寧衛民也真的不好意思當麵承認啊,他不是挾恩圖報之人啊。

於是他摸了摸鼻子,隻是說,“高橋那件事具體情況我不方便說。不過,說到底,還是他惡貫滿盈,自作自受。讓他坐牢是EIE董事會集體做出的考慮,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即使送高橋坐牢的人的確幫了你,他首先肯定也是為了自己,不會要你感謝的。你這樣一個女人,每天要忙的事情那麼多,就不要再給自己增加負擔和壓力了。作為你的新老板,我要求你忘記不愉快的經曆,現在隻要向前看就好。至於這個酒窖的事兒,你也無需替我隱瞞,我不貪圖這種便宜。你還是儘快跟董事會通報,把這些酒算在資產表裡好了。否則的話,這種事日後被人知道,會傷害我的聲譽的。”

而他的言行無疑也讓栗島澄江更佩服了,她見從寧衛民嘴裡問不出實情,也不好再糾纏此時,便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臉紅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之後,應寧衛民想要獨自品酒的要求,就把他獨自留在這裡,自己離開去忙了。

隻是有些事總是必不可免的,雖然寧衛民故意隱瞞,但該讓栗島澄江知道的事兒,就兜了個圈子,栗島澄江還是知道了。

因為就在半個小時之後,EIE董事會田中重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焦急地讓栗島澄江去請寧衛民。

這位長銀的常務還在電話裡問澄江呢,“我說,寧先生在鳥山餐廳,關注著股市消息沒有?”

“沒有啊”,澄江回答。

“今天EIE國際再度大跌!他一點不關心嗎?也沒談起過?”

“真的沒有啊,不過寧先生一直在了解鳥山餐廳的詳細情況……”

“真怪了,這個人做事也太乾脆。明明是他策劃了一切的,居然隻把高橋送進去就再不管其他了。現在連股價都不關心了嘛……”

什麼?原來是寧先生救了我!他……

栗島澄江聽得心裡一驚,終於醍醐灌頂,從過這幾句話,想明白了這件事的始末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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