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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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碼頭盤查共諜，所有人立刻出示證件！"憲兵的叫喊聲混雜著狼犬頸圈撞擊聲逼近，程墨白側身擠進碼頭漁市試圖利用魚腥味拜托狼狗的追蹤，地上竹篾筐裡的一尾鰣魚突然甩尾，銀鱗在晨霧中折射出碎鑽般的光斑，他順勢撞翻魚販的銅秤，腥鹹江水漫過腳踝時，案板下的一隻手突然比出"OK"手勢。

魚販沾著魚鱗的拇指與食指圈成環形，程墨白瞳孔驟縮，那正是軍統局1942式潛伏特工的識彆暗號，他喉結滾動，用沾血的婚戒劃開魚鰓，將安瓿瓶塞進死魚腹腔。

當憲兵的刺刀挑開魚筐時，程墨白正用手術刀在船票背麵刻寫密碼，刀刃劃開紙麵的沙沙聲與江輪汽笛重疊，他忽然注意到魚販袖口沾著的苦杏仁粉末，在晨霧中泛起青紫色。"九號防空洞的潮水退了。"魚販突然用北平腔低語，竹篾筐底的暗格彈開，露出半截生鏽的銅鑰匙。

程墨白用婚戒的鉑金刻痕比對鑰匙齒痕，發現每個鋸齒都對應著葉知秋銘牌"BL-09"的蝕刻紋路，漁船龍骨在暗流中發出嗚咽，程墨白跪在冰磚堆砌的艙底，一股股寒氣順著他的軍裝銅扣爬上脊椎，那個標記"9"的冰櫃縫隙滲著白霜，他用手術刀撬開時，1945年的武漢雪夜突然在鼻腔蘇醒，那夜葉知秋的白大褂上也沾著這樣的霜花。

一隻熟悉的鋼筆躺在碎冰之中，筆帽的藍漆剝落成漢口碼頭的晨霧，當旋開筆帽的刹那間，程墨白發現內部鑲嵌的一組微型膠片沾著不知名的暗紅色冰晶。

展開膠片對準光線，畫麵裡，標明日期1945年10月，美軍憲兵的銅紐扣在漢口機場陽光下泛著油潤光澤，美軍將昏迷的葉知秋押上C-47運輸機，葉知秋手中掉落的手術刀殘片在機艙地板投下十字形陰影。

程墨白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膠片上的艙門編號"USAF-3287"正隨他劇烈呼吸聲而上下起伏，畫麵下方用血寫著：“德特裡克堡 BL-09“。

碼頭的廣播聲突然刺破晨霧，鐵質擴音器震動的嗡鳴混著鹹澀江風灌入他的耳蝸，程墨白貼著潮濕的磚牆挪動，軍裝肩章在霧氣中凝出細密水珠，通緝令上的鉛字正隨著呼吸在視網膜上漂浮。

軍統局的油墨泛著陳年檔案特有的黴味，而美軍懸賞令的銅版紙卻帶著德特裡克堡實驗室的冷金屬氣息，讓程墨白為之膽寒。

"十根金條……務必活捉。"他嗤笑著用手術刀裁開兩張告示，刀鋒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與昨夜放映機的膠片轉動聲重疊，當油墨碎屑在掌心聚成海德堡印刷機的特殊氣息時，程墨白突然劇烈咳嗽，那台1938年產的印刷機曾在南京地下黨聯絡點印過假鈔，此刻油墨裡的苦杏仁味正混著葉知秋的血跡在鼻腔作祟。

霧散時分，程墨白將通緝令折成紙船放進江麵，而紙船承載的秘密，即將在九號防空洞的暗流中完成最後裂變。

南紀門檔案庫的黴味混著檀香，程墨白用鋼筆尖挑開泛黃的《武漢會戰陣亡將士名錄》，內頁夾層抖落的塵埃在紫外燈下泛起珍珠母貝光澤，1945年的油墨酸腐味突然在鼻腔炸開，那是軍統局密件特有的配方，混著戴笠書房"忠字香"的龍涎灰燼。

《華中防疫所移交清單》上的鉛字正在滲出苦杏仁味，程墨白盯著"0931號實驗體"的編號，發現每個數字都幻化作葉知秋鎖骨電極的灼燒痕跡，清單邊緣的指紋在紫外線下泛著青紫色熒光，那是戴笠1943年簽署《中美合作所協定》時留下的油墨印記，而指紋紋路裡卡著的褐色煙漬，與柯克轎車後座的暗紅色血漬成分完全吻合。

檔案庫深處傳來鋼索滑動的悶響，程墨白用手術刀劃開清單邊緣的蠟封，刀刃觸及的凹陷處突然彈出微型密碼筒，內藏的膠卷邊緣沾著暗綠色銅鏽，是731部隊實驗艙的冷凝管沉積物。

當他將膠卷對準檔案庫的百葉窗縫隙時，投射在牆麵的光斑竟與漢口機場C-47運輸機的艙門編號"USAF-3287"完全重疊。

窗外傳來美軍吉普車的引擎轟鳴，程墨白將清單折成紙鶴塞進鋼筆，鋼筆則迅速塞入褲兜中。

戴笠的勃朗寧手槍在窗口射入的月光下投下一道陰影，程墨白盯著槍管反光裡浮動的塵埃，淡藍色熒光在戴笠的金絲眼鏡上折射出氰化物膠囊的幽光。

"關雲長單刀赴會，靠的可不是匹夫之勇。"戴笠彈開書頁，照片裡的櫻花烙在紫外燈下泛著血痂般的熒光，程墨白突然劇烈咳嗽，塵封的氣息讓程墨白渾身戰栗。

鋼筆在桌麵滾出摩爾斯電碼的節奏，程墨白用婚戒抵住《移交清單》邊緣，戴笠袖口的檀香味突然混進苦杏仁氣息，戴笠的槍口正指著桌子上《三國演義》第97回"討魏國武侯再上表"，那是1945年重慶防空洞地圖的校準坐標。

程墨白將安瓿瓶推過桌麵，液體泛起的熒光波紋，波光粼粼越是危險的東西越是燦爛奪目，戴笠的勃朗寧突然轉向照片，鏡框裡的櫻花烙在紫外線下化作血指紋，程墨白喉結滾動，婚戒內側的鉑金刻痕正滲出氰化物的苦澀氣息。

“你走吧，”戴笠揮動槍口：“你對國家有功，我不會殺你，不過，下次我再看見你，我們就是敵人了。”

藥材鋪廢墟的焦油味裹著青瓦碎片的土腥，程墨白按葉知秋的提示，在燒塌的櫃台下找到暗格，程墨白用鋼筆帽旋開櫃台暗格，1943年的梅雨季在鏽蝕的銅鎖孔裡留下鹽霜，當他轉動第三圈時，防水匣子的鉛封突然崩裂，飄出冷凍試劑特有的乾冰氣息。

匣子內有一本日記本，日記本泛黃的紙頁上，霍亂弧菌的培養參數與BL-09的分子式正在滲血。最後一頁貼著的船票在紫外線下泛起熒光，3月25日的油墨裡藏著微型密碼，那串數字正是1945年漢口機場C-47運輸機的艙門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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