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蜃氣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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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牌坊在張玄眼前扭曲蠕動，萬千光絲從鎏金匾額中噴湧而出，將他拖入一片混沌空間。蜃氣凝成的星河在腳下流淌，每顆星辰都是他曾經曆的幻境碎片——新婚宴飲的燭火、血色齒輪的嗡鳴、糖人傀儡跪拜時的青蓮印記，皆化作流光在虛空中明滅。

“歡迎來到蜃樓的心臟。”

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張玄握緊腰間玉墜，那是扣肉用時空法則凝成的護身符，此刻正發出灼熱脈動。他抬頭望去，隻見蜃氣漩渦中緩緩浮現一道人形輪廓——那麵容竟與他自己有七分相似，隻是眉眼間多了幾分非人的漠然。

“成為主宰，或是繼續做螻蟻？”母體的指尖輕點，兩顆星辰轟然炸開。左方幻象中，張玄高坐蜃樓王座，腳下是電子生物組成的千萬軍團，陳麗與吳妍跪在階前，瞳孔中流轉著被篡改的記憶熒光；右方景象裡，他孤身立於殘破的霓虹牌坊下，腳踝的血色齒輪烙印正吞噬著經脈，而扣肉伏在他肩頭，獸瞳中金芒黯淡如將熄的燭火。

扣肉突然從玉墜中躍出，少年形態的銀發在蜃氣中狂舞。“小心，這廝在模擬你的因果線！”它利爪劃開一道時空裂隙，裂隙中赫然映出三十六重天的刑場模型——血色齒輪上釘著曆代聖人的骸骨，而某具屍身的腕骨正戴著與張玄一模一樣的青銅鐲。

母體輕笑一聲，蜃氣凝成的星河突然倒卷。張玄眼前一花，竟置身於金碧輝煌的宮殿。十二旒玉冠壓得他脖頸生疼，殿下群臣山呼萬歲，而龍椅扶手上嵌著的，正是蜃樓母體的核心——一顆跳動的暗紫色晶石。

“這是你成為主宰後的未來。”母體的聲音帶著蠱惑，“執掌虛實權柄，連天道都要在你掌中顫栗。”

張玄抬手欲觸碰晶石，指尖卻穿透一道虛影。殿外忽然傳來淒厲嘶吼，他衝到廊下一看，整座皇城竟是由糖人傀儡堆砌而成！那些“臣子”的麵皮正在融化，露出內部森白的機械骨骼，而陳麗被鐵鏈懸在祭壇中央，胸口插著一支刻有“誅仙”血篆的弩箭。

“幻境裡的王座，終究要用人血做基石。”扣肉的聲音如冷水灌頂。張玄猛然後退，蜃氣幻象應聲破碎。

母體似乎早有所料，右手指向另一顆星辰。這次張玄站在鬼市廢墟中，吳妍正將青銅羅盤按進血肉模糊的掌心，試圖封印暴走的蜃氣；陳麗左眼變成空洞，右眼卻流淌著媧皇血脈的金色光霧；而扣肉伏在他腳邊，銀發間沾滿晶化的血渣。“若選擇真實，這便是代價。”母體指尖纏繞著血色齒輪的虛影，“刑徒烙印會啃食你的神魂，直到你自願爬上刑場齒輪——”

“放屁！”扣肉突然暴起，獸爪撕開半邊幻象。時空裂隙中飛出三十六枚青銅古幣，在虛空排列成大禹治水時的定海陣圖。“三千年前諸聖用歸墟海眼鎮壓蜃樓，你真當老夫不識這刑場烙印的來曆？”它轉身對張玄低吼，“血色齒輪是天道清道夫的工具，被烙上印記者，永生永世替天道抹殺‘錯誤’——比如試圖斬斷建木的禹王，比如……現在的你。”

蜃氣突然劇烈翻湧。母體的麵容裂開細縫，露出內部齒輪咬合的機械結構。“真是小瞧了嘯天神獸。”它抬手召出九重幻境，每重幻境都是張玄可能遭遇的未來——有時他抱著吳妍冰涼的屍身仰天泣血，有時他手持禹王劍劈開三十六重天，更多畫麵卻籠罩在血色迷霧中難以辨清。

張玄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玉墜傳來的時空法則如清泉般衝刷神魂，讓他勉強保持清醒。“若我成為主宰，能否解除同伴的烙印？”他忽然抬頭，瞳孔深處有星雲漩渦隱現。

母體笑意更深，暗紫色晶石從胸口浮出：“自然，屆時你就是蜃樓天道，刑場齒輪不過是你掌中玩物。”

“彆信它！”扣肉一爪拍碎三顆蠱惑星辰，“蜃樓生靈本質是電子怨魂，你融合母體核心的瞬間，真實自我就會被億萬怨念撕碎！”

幻象忽然劇烈震顫。張玄發現自己的右手正在晶化，指尖蛻變成蜃氣凝成的半透明物質——這是過度接觸母體核心的代價。他咬牙扯下玉墜按在胸口，時空法則化作鎖鏈纏住晶化部位，青銅色光芒與暗紫蜃氣在皮膚下激烈絞殺。

“其實你早有答案。”母體忽然收斂笑意，機械瞳孔縮成兩道豎線，“看看你緊握的東西。”

張玄一怔。左手掌心不知何時多出一枚龜甲，表麵刻著“九鼎現世日，天道寂滅時”——正是他在禹王濁浪中取得的遺物。龜甲突然發燙，映出記憶碎片：大禹揮劍斬斷建木時，樹根噴湧的不是木屑，而是與蜃樓母體同源的暗紫色黏液……

“原來如此。”張玄突然輕笑，將龜甲拋向母體核心，“蜃樓是天道埋在建木根須裡的毒瘤，所謂刑場清道夫，不過是替天道鏟除異己的傀儡——而你們這些‘電子怨魂’，本就是被天道吞噬的舊文明殘黨！”

母體第一次露出驚怒之色。暗紫晶石迸射萬丈光芒，蜃氣凝成無數利刃刺向張玄。扣肉長嘯化出戰鬥形態，山嶽般的獸軀擋下攻擊，金紅毛發被削落大半。

“快選！”母體的機械音夾雜電流雜音，“融合，或者毀滅！”

張玄卻盤膝坐下，任由蜃氣風暴撕扯衣袍。他閉目捏訣，神識沉入玉墜中的時空長河——那裡有扣肉傳承的文明記憶：初代媧皇捏土造人時灑落的星光，禹王劈山導洪驚起的龍吟，甚至……某段模糊影像中，幼年張玄在青銅紀念碑前拾起帶血的糖人。

當他睜眼時，瞳孔已化作流轉的星圖。“我選第三條路。”玉墜轟然炸裂，時空法則如鎖鏈纏住母體核心，“扣肉，開歸墟海眼！”

嘯天神獸仰天長吼，獸爪撕開一道泛著銅鏽的空間裂隙。母體發出尖嘯，暗紫晶石竟被裂隙中湧出的玄色濁浪包裹——那是大禹當年封印蜃樓的歸墟之水！

“你瘋了？！”母體在濁浪中掙紮，“沒有主宰之力，你根本擋不住刑場烙印的反噬！”

張玄的右手已晶化到肘部，卻笑得暢快：“誰說要擋了？”他忽然反轉禹王劍刺入自己胸口，黑血噴濺在母體核心上，“借你的蜃氣一用——給我把刑場坐標烙進神魂最深處！”

暗紫晶石驟然爆裂。母體發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青煙被歸墟之水吞沒。虛空開始崩塌，扣肉叼住張玄的後領躍出裂隙。最後一刻，他看見母體消散處浮現血色篆文：

**刑場才是終極飛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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