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夢·班主任的風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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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芒炸開的瞬間，葉雲天感到一股清冽的氣流擦過耳畔，帶著粉筆灰與舊書本的乾燥氣息——那是高中教學樓特有的味道，混雜著青春期特有的躁動與不安。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熟悉的辦公室裡，日光燈管在天花板上發出輕微的嗡鳴，牆壁上還貼著泛黃的“文明班級”獎狀，邊角卷翹如蝶翼。靠窗的辦公桌後，李老師正伏在案前批改作業，花白的頭發在陽光下泛著銀霜，鼻梁上架著一副玳瑁邊眼鏡，鏡腿纏著一圈透明膠帶——這副眼鏡，葉雲天記得，是李老師戴了整整三年的那一副。

“李老師……”葉雲天輕聲喚道，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蕩開微瀾。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口突然湧入一股渾濁的黑氣，像是被狂風卷來的墨汁，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團團翻滾的雲絮。雲絮裡隱約可見扭曲的字跡：“作弊”“差生”“朽木不可雕”……那些字眼如同淬了毒的針，刺得葉雲天眼眶發疼。

是高三那次的舉報信事件。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模擬考後，他的物理成績突飛猛進，卻被匿名舉報作弊。那些天，走廊裡同學的竊竊私語、黑板上莫名出現的嘲諷漫畫、甚至連科任老師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懷疑……這些無形的壓力，像這團黑氣一樣，幾乎將他淹沒。

“偏見的本質，是停滯的認知氣流。”釋雲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站在辦公室的陰影裡，月白僧袍被氣流拂動，手中的時光木魚泛著與青芒同頻的微光，“它們會在狹隘的空間裡形成漩渦，困住試圖前行的人。”

葉雲天轉頭的瞬間，看到了令他畢生難忘的景象——

李老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緩抬起頭。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當他重新抬眼時，那些花白的頭發突然無風自動，根根豎起，末端竟化作半透明的羽翼狀紋路，泛著淡淡的青光。羽翼邊緣並非實體，而是無數細小的氣流束，在空氣中輕輕震顫，發出幾乎不可聞的嗡鳴。

“風之翼……”葉雲天喃喃道，這個在《木魚回響》裡屬於趙妍的能力，此刻竟在現實中的老師身上顯現。

更驚人的是辦公桌上方的老吊扇。那台鏽跡斑斑的吊扇原本靜止不動，此刻卻突然緩緩轉動起來，葉片切割空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起初隻是普通的風聲，但隨著轉速加快，葉尖竟泛起一圈圈青色的漣漪，氣流被具象化為透明的刃狀，隨著扇葉的圓周運動，在辦公室裡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嗡——嗡——”吊扇的頻率越來越高，那些青色的氣流刃突然脫離扇葉的軌跡，化作一道道銳利的聲波風刃，朝著空中的“偏見雲團”射去。

“嗤啦——”

第一道風刃擊中雲團的瞬間，黑色雲絮如被利刃剖開的棉絮，瞬間瓦解成無數細小的碎片，那些扭曲的字跡在氣流中被撕得粉碎，化作點點星光消散。李老師的白發所化的風之翼輕輕扇動，辦公室裡的氣流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形成一個個螺旋上升的渦流，將殘餘的黑氣儘數卷入其中。

“您看，”釋雲天的聲音在葉雲天身邊響起，他抬手示意那些飛舞的風刃，“風從不因障礙物改變流向，隻會解構出更美的渦流。”這句話，葉雲天記得清清楚楚，是高三那年，李老師在物理課上說過的話。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那天下午的陽光和此刻一樣熾烈，葉雲天被同學推搡著走進辦公室，舉報信就攤在李老師的辦公桌上，字跡潦草卻字字誅心。他站在那裡，渾身發冷，像被扔進了冰窖，所有的辯解都堵在喉嚨裡，變成無力的哽咽。

而李老師什麼也沒問，隻是讓他坐下，然後打開物理課本，講起了流體力學。“你們看這風，”他指著窗外搖曳的樹枝，“遇到牆，它不會硬撞，而是順著牆根繞過去，形成渦流。這些渦流看似混亂，實則是風的另一種形態，甚至比直線流動時更有力量。”

當時的葉雲天隻覺得莫名其妙，直到李老師拿起那封舉報信，當著他的麵，輕輕撕成了碎片。

“撕拉——”

紙張碎裂的聲音在夢境與現實的維度裡同時響起。葉雲天猛地轉頭，看見李老師正將撕碎的舉報信碎片揚手撒向空中，那些碎片在接觸到風刃的瞬間，竟化作無數細小的青色光點，融入了風之翼的紋路裡。

而此刻，風之翼振動的頻率，與記憶中紙張撕裂的聲音，完美重合。

“當年您撕掉舉報信的聲音，就是我人生的第一聲‘秩序共鳴’。”葉雲天終於讀懂了信裡寫的這句話，眼眶熱得發燙。

李老師的風之翼扇動得更快了，辦公室裡的氣流形成一道向上的氣旋，將最後一縷黑氣徹底驅散。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光影隨著氣流的流動，竟形成了類似流體力學公式的紋路。

“流體力學不是公式，”釋雲天的指尖劃過一道風刃，刃麵倒映出李老師溫和的側臉，“是解構認知風暴的秩序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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