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一語破魔，關係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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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轟鳴，在戰場上不斷響起，震得人頭骨發麻。
斷壁殘垣之間，年輕的蕭雅正死死抱著懷中早已冰冷的戰友。
他的血，浸透了她的作戰服，溫熱的觸感，正在一點點變得冰涼。
“對不起……”
她的聲音早已嘶啞，淚水混著臉上的灰塵與血汙，衝刷出一道道泥濘的痕跡。
“是我不好……我不該轉身的……嗚嗚……”
她一遍遍地重複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將自己的心，割得鮮血淋漓。
悔恨，如同這漫天的黃沙，將她徹底淹沒，讓她窒息。
就在這時。
一個平靜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這片混亂的戰場之上。
“這不是你的錯。”
蕭雅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一道身影。
林峰。
他站在那裡，身上的衣服乾淨整潔，與這片廢墟格格不入。
他不像是一個闖入者，更像是一個審視著這幅畫卷的，局外人。
“他的犧牲，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
林峰的聲音，清晰地穿透了槍炮的餘響，傳入蕭雅的耳中。
“他會為你感到驕傲，而不是希望你活在悔恨裡。”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蕭雅已經混沌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她呆呆地看著林峰，看著那張熟悉的，此刻卻又無比陌生的臉。
周圍的景象，開始出現裂痕。
那呼嘯的風沙，停滯了。
遠處零星的槍聲，消失了。
整個世界，像是一麵即將破碎的鏡子，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林峰邁步，走到了她的麵前，目光落在了她懷中那個年輕戰士的臉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能夠穿透歲月塵埃的力量。
“帶著他的意誌，好好活下去，完成你們共同的使命，才是對他最好的告慰。”
蕭雅的眼神，劇烈地顫動著。
她低下頭，再次看向懷中的戰友。
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安詳。
他的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釋然的微笑。
仿佛在說，你做得很好。
轟——
整個幻境，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玻璃，在一瞬間，徹底崩碎。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景象，所有的氣味，都在刹那間化為虛無。
冰冷，死寂。
蕭雅的意識，被一股力量，從那片絕望的泥潭中，猛地拽了回來。
她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視野，重新聚焦。
眼前，是那口光滑如鏡的青銅巨棺。
耳邊，是深淵之上，陰風吹拂的微弱呼嘯。
她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溫熱的，堅實的肩膀上。
一隻手，正輕輕地按在她的額頭。
那隻手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屬於屍蹩的腥氣，此刻卻傳來了一股安定的溫度。
是林峰。
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冰涼而狼狽。
蕭雅的身體，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彈開。
那不是思考後的決定，而是一種純粹的，屬於軍人的應激反應。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背脊在瞬間挺得筆直，雙肩緊繃，下頜微收，擺出了一個防禦性的警戒姿態。
她想用這種身體的語言，重新築起那道剛剛被徹底擊碎的，名為“堅強”的壁壘。
可那隻手留在額頭上的餘溫，卻像一塊烙鐵，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最深的傷疤，最不堪的軟弱，被這個男人，一覽無餘。
一張被硝煙熏黑的臉上，瞬間湧上了一股不屬於這裡的燥熱。
她沒有說謝謝。
那兩個字，在這種情境下，顯得太過蒼白無力。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隻有深淵的風聲，在兩人之間徘徊。
最終，還是蕭雅先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寂靜。她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沾滿塵土的軍靴上，仿佛那裡有什麼值得研究的紋路。
“你……”
她開口，聲音卻乾澀得像是被砂礫磨過，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怎麼知道的？”
林峰收回了手。
“猜的。”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卻比之前幻境中的任何炮火轟鳴，都更讓蕭雅的頭腦感到震蕩。
猜的？
她那顆受過最嚴苛訓練，習慣了分析與推理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宕機。
他猜到了她最隱秘的過去？猜到了那場讓她至今無法釋懷的戰鬥？猜到了她心中那個永遠無法彌補的空缺？
這比任何玄奧的解釋，都更加荒謬，更加……恐怖。
他轉過身，沒有再看她一眼。這個動作，乾脆利落，像是在用行動宣告，那個脆弱的瞬間已經結束。
“走吧，還有四口棺材呢。”
話音落下，他已經邁開了腳步。
蕭雅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看著林峰那並不算多麼魁梧，此刻卻顯得無比可靠的背影。
風，從深淵裡吹上來，拂動著他衣角。
他的回答，像是一把鑰匙，卻又像是一把更複雜的鎖。
它非但沒有解開她的疑惑，反而讓她墜入了更深的迷霧之中。
她能感覺到，自己臉頰上的淚痕，正在被陰冷的風吹乾，帶來一陣緊繃的刺痛。
而額頭上，那片被他手掌覆蓋過的地方，卻依舊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溫熱。
冷與熱。
真實與虛幻。
堅硬的戒備與剛剛被觸碰過的柔軟。
這些矛盾的感受，在她體內激烈地衝撞著。
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