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憶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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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回憶往昔第12頁 大雍王境,虎牢關。 月亮掛在光禿禿的山頭上,烽煙漫過山脊帶起一陣寒涼。 夏老將軍,哦不,現在該叫夏守將了。 他此刻正蹲在哨所門口的石頭上,吧唧著嘴啃胡餅。 餅太硬,硌得牙床發酸,他吐掉渣子,衝裡頭喊:“狗剩!明兒讓夥夫把麵發透點!再這麼硬,老子可就絕食啦!” 裡頭探出個腦袋,是個臉上帶疤的小兵:“將軍,麵發透了耗糧!咱們這月的口糧還沒到呢,得省著點。” “省省省,就知道省!”夏候顯把胡餅往石頭上一磕,碎渣濺了一地,“當年老子在龍玄關,頓頓有肉!現在守這破關,連口軟和餅子都吃不上?”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撿起地上的碎渣,吹了吹塞進嘴裡。 虎牢關在大雍和南詔邊境,說是關,其實就是個孤零零的哨所,攏共就兩千兵,加他一個“將軍”,守著三不管的荒山頭。 “將軍,您可是又想雍都了?”狗剩湊過來,遞上一囊水。 “想個屁!”夏侯顯灌了口涼水,胡子上沾著水珠,“雍都那地方,規矩比城牆還厚,哪有這兒自在!” 他嘴上硬氣,眼神忍不住瞟向東南方,雍都的方向。 他摸出懷裡個皺巴巴的帕子,小心翼翼展開,裡麵包著一個小撥浪鼓,那是夏秋知小時候玩的物件,十幾年前出征時送給他的。 一直當做寶貝。 “說起來,那丫頭進宮快半年多了吧?”他戳了戳撥浪鼓上的小珠子,“彆是被宮裡的規矩磨沒了性子。想當年她跟我在營裡,爬樹掏鳥窩比小子還野,哪像個大家閨秀啊……” 狗剩嘿嘿笑:“大小姐現在是才人了,哪能還爬樹。說不定正吃香的喝辣的,穿著皇上賞賜的綾羅綢緞呢。” “吃香喝辣有什麼好?”夏老將軍把撥浪鼓包好揣回去,“我聽說宮裡的菜,鹽都不敢多放,能淡出個鳥來!哪有老子烤的兔子香!” 正說著,遠處傳來馬蹄聲,是南詔那邊的巡邏副將,隔著界碑喊:“夏老頭,今兒又啃硬餅子呢?要不要嘗嘗我們的糯米飯呐?” “去你的!”夏侯顯站起來罵,“老子才不吃南詔蠻子的東西!有本事過來比劃比劃!” 那副將勒住馬,笑得更歡了:“夏老頭,你那牙口啃得動胡餅就不錯了,比劃?怕是連馬都爬不上去嘍!” 夏侯顯眼睛一瞪,撿起腳邊塊小石子就扔過去,結果連界碑都沒越過:“放你娘的屁!老子當年在龍玄關,能在馬背上耍雙槍!” “是是是,您老當年勇。”那副將從馬鞍上摸出個竹筒,隔著界碑扔過來,“喏,新釀的梅子酒,解解你那胡餅的燥。” 竹筒“咚”地砸在夏老將軍腳邊,他哼了聲,彎腰撿起來,用手掂了掂:“算你小子有良心。” 他轉頭衝小兵喊,“狗剩!把昨兒曬的牛肉乾拿些過來!” 狗剩得令,起身往回去,沒一會兒就捧著油紙包跑回來,夏老將軍接過去,也隔著界碑扔過去:“拿去!嘗嘗我大雍的手藝!” 那副將接住,打開聞了聞,誇張地咂嘴:“香!還是夏老頭你會弄!下月俺家婆娘做了醃魚,再來給你捎點!” “少來這套,”夏侯顯擺擺手,嘴角翹著,“你們那醃魚酸得慌,也就你們南詔蠻子吃得慣!” “也總比你那胡餅強!”那副將笑著揮揮手,“走了!隔幾日再跟你掰扯!” 馬蹄聲漸遠,夏侯顯摩挲著手裡的竹筒,衝狗剩道:“去獵幾隻兔子,再拿幾個碗來,兄弟們就著一起喝吧。”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二十章回憶往昔第22頁 狗剩憋著笑:“將軍,您前兒還說不吃南詔蠻子的東西呢。” “呸!那是他們的糯米飯不行!”夏侯顯梗著脖子,往帳裡走,“這梅子酒嘛……不一樣!它解膩!” 夏侯顯剛邁進帳,又停住腳,望著雍都位置的方向,手情不自禁在竹筒上摩挲起來。 “說起來,你嬸子當年也愛弄這個。”他忽然開口,聲音軟了些,“那會兒在龍玄關,她還總愛給我整梅子酒,說讓我解行軍的乏……” 狗剩一聽,頓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 他沒見過嬸子,隻聽老將軍念叨過,是位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利落婦人,可惜走得早。 “大小姐像嬸子不?”狗剩小聲問。 “像,又不像。”夏侯顯往炕邊坐,解下腰間的舊佩刀,“眉眼像她娘,那股子韌勁……倒隨我。” 他頓了頓,從枕頭底下摸出個布偶,是個歪歪扭扭的大貓,耳朵還缺了一隻,“你看這玩意兒,秋知那丫頭七歲做的,好看吧!” 狗剩湊過去看,見布偶肚子裡塞著點乾花,隱約還能聞見點香味。 “後來嬸子走了,大小姐就更黏您了。”狗剩道。 “可不是嘛。”夏侯顯把布偶小心塞回枕頭下,“當年我去巡營,她就蹲在轅門外等,手裡攥著這布偶,眼睛瞪得溜圓……” 他說著,忽然歎了口氣,“現在進宮了,身邊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不知道夜裡,會不會覺得悶得慌。” 夏侯顯說著,自顧自飲了一口梅子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嘟囔一句:“睡吧,明兒還得去撿木柴,不然烤栗子都沒火。” 與此同時,碎玉軒的燭火劈啪作響。 夏秋知對著一碟紫藤花糕打哈欠,眼角掛著倦意。 忽然瞥見彈幕像瘋了似的滾動: 【啊啊啊剛才虎牢關的畫麵!老將軍在念叨女主呢!】 【他揣著女主小時候送的撥浪鼓,那傷神的樣,怪心疼的!】 一行行字撞進眼裡,夏秋知捏著花糕的手一緊,糯米粉沾了滿手。 心口似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發慌,眼眶忽的就熱了。 原身的記憶湧入腦海,夏秋知情不自禁開口:“小時候總嫌他糙,烤栗子燙了手,就賴他沒剝好殼;搶不過他,就哭著喊娘……” 夏秋知咬了口花糕,軟糯的甜在舌尖化開,但無法壓製心裡那點酸。 她想起進宮前,父親在信箋中寫的:宮裡規矩大,受了委屈彆憋著,爹爹給你撐腰。 當時隻覺得他老糊塗,虎牢關離京城千裡萬裡,哪撐得住什麼腰。 可現在想來,那是他能給的唯一的念想。 不知不覺,夜風從窗欞鑽進來,吹得燭火搖搖晃晃,夏秋知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外麵黑風的叫聲將她從憂思中拉了出來。 三集必死劫。 夏秋知猛然想起自己當前的局麵,怕是已經進入不可收拾的程度了。 都說這深宮裡的女子,大多是“三集必死”的命,要麼困於爭寵,要麼卷入黨爭,能安穩活到最後的,寥寥無幾。 當時隻當是戲言,可這陣子查月梅的事,見了董美人的裝腔作勢,聽了賢嬪與太後的牽扯,才明白這話裡的深意。 換做她,該如何獨善其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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