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謀士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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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搖曳，隻餘邵明珠與指揮僉事李成風二人。一封密報被無聲呈上。

邵明珠拆閱，燭火映著他沉靜的側臉。信上清晰列出了張賓獻給石勒的三條奇策：赴平陽控訴辯白、請劉聰詔令劉琨、請調禁軍並圖謀消耗。

邵明珠合上密報，指節在光滑冰冷的烏木桌麵上輕輕一叩，發出細微清響。眼神中不見怒意，反而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讚賞和冰冷的殺機。

“張賓，字孟孫……果然非浪得虛名。好一個借刀殺人、禍水北引、暗度陳倉的連環策！”他低聲自語，隨即看向李成風，嘴角微揚，“做得很好。成風，這些年神闕衛沒白費心力和金銀。”

李成風躬身：“公爺過譽。皆是公爺未雨綢繆，布局深遠。”

“布局再深，也要對手入套。”邵明珠眼神銳利如刀，瞬間掃除所有情緒，“張賓此三策，刀刀致命。但既然已先知底牌，便不足為懼！傳我密令！”

邵明珠迅速鋪開紙筆：

“密令平陽城內潛伏甲組！嚴密監控石勒入平陽行蹤及言行！待其向劉聰‘哭訴’本侯如何偽造文書、奪其鄴城、離間君臣之時……”

邵明珠冷笑一聲：

“立刻發動‘庚辛’計劃！命深宮之線（劉聰寵妃靳月華身邊侍女）、朝堂丙組（靳準黨羽秘書郎），分頭向劉聰遞上另一份‘鐵證’！”

他揮筆寫下關鍵點：

“呈報：石勒早已暗通晉朝邵明珠！其密信不止被邵明珠利用，更在鄴城被破後，秘密將其部分心腹及資財轉交邵明珠！此為邵明珠回報掩護其退出河內、保存實力之酬勞！並附‘截獲’石勒親筆感謝密信（邵明珠偽造）！”邵明珠眼中寒光一閃：“劉聰多疑，靳準貪婪忌憚石勒久矣！此報一出，石勒縱然渾身是嘴，也再難取信劉聰！張賓此計第一步——釜底抽薪，化為劉聰對石勒更深的猜忌！”

邵明珠筆走龍蛇，寫下給晉陽方向（劉琨處）神闕衛潛伏最高負責人“老鷹”的指令：

“啟動‘朔風’！立即動用最高等級說客，攜帶‘石勒與劉聰密謀（偽造）誘殺劉琨’之證據！向劉琨陳述利害：

一、劉聰與石勒密謀，欲借其手消耗邵明珠後，再以援軍名義吞並晉陽！

二、石勒乃害死其父兄（劉琨父兄死於石勒軍）之死仇！與其合作，無異認賊作父！

三、邵明珠破鄴城殺劉演，實為劉演反複無常、背晉附賊！晉室仍在，朝廷有正統在幽州！陛下對劉琨忠心深為倚重！

四、警告！朝廷大軍已在晉陽附近整軍布防！若其輕信胡虜，妄動刀兵，晉陽門戶洞開，休怪邵某雷霆手段！”

“同時，”邵明珠補充道，“在劉琨必經哨卡‘無意間’泄露一份‘漢廷調兵襲擊晉陽’的假軍令！雙重加壓！務必令劉琨驚疑不定、騎牆觀望！張賓想驅劉琨這頭虎來咬我？我便讓虎縮回虎穴，惶惶不可終日！”

邵明珠落筆寫第三道密令，目標直指平陽禁軍：

“密令相州潛伏‘釘子’及平陽丙組！待劉聰允石勒所請，調集禁軍（尤其靳準、王騰係人馬）南下‘協防’襄國前線時……”

邵明珠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第一步：散布流言！言靳準此次力主出兵，意在奪石勒兵權，占冀州地盤！暗指其早已與邵明珠勾連，欲裡應外合！

第二步：重金收買靳準手下驕兵悍將！令其在駐軍相州期間，頻繁越境騷擾、勒索地方！製造民怨、搶奪石勒軍糧草補給！並‘誤殺’幾個石勒手下不服管束的刺頭將官！

第三步：待衝突升級，‘無意間’泄露幾封靳準‘命令’屬下排擠石勒部將、克扣其物資的‘密令’（偽造）！務必讓石勒本部人馬與平陽援軍勢同水火，互相提防甚至動刀！”

邵明珠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劉聰之兵，入我冀南即入死地！我要讓石勒借來的這把‘刀’，非但不能傷敵，反而成為插向其自身內部的匕首！張賓想暗度陳倉借刀殺人？我便讓這把刀在他自家陣營裡反卷刃！使其內外交困！”

邵明珠合上筆，將三道密令鄭重交給李成風：

“即刻飛鴿傳書！務求萬無一失！另，啟用鄴城張賓府上那顆埋了五年的‘暗子’……”他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時機一到，我需要張賓所有謀劃細節變作我們桌麵上的密報。此人……留不得了。但他這絕世頭腦死前，要為我榨乾最後一滴智慧之泉。”

李成風心中一凜，肅然接令：“公爺放心！神闕衛，隻為公爺而活！”

邵明珠揮揮手。李成風無聲退下，融入黑暗。

室內重歸寂靜。燭光將邵明珠的影子投在牆上，巨大而幽深。

他踱步至窗口，望著鄴城方向仍未散儘的殘煙。

“張孟孫啊張孟孫，爾雖有蘇張之才，安知我的耳目遍布幽冥？”邵明珠低聲自語，眼中寒芒閃爍，如星墜淵，“這天下棋盤，從你們知道第一步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輸了。” 這盤針對石勒張賓的反擊網，已然織就，隻待獵物按預設的路線，一步步踏進更致命的陷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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