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晚風拂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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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沉，將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橘紅。邵明珠給司馬鄴講完《鄒忌諷齊王納諫》的課，又結合自身“美髯”的窘境深入剖析了一番，不知不覺已到了晚膳時分。暖閣內炭火依舊溫暖，但窗外吹來的風已帶上了深秋的涼意。

“老師，”司馬鄴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帶著一絲少年人特有的狡黠和體貼，“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行宮用膳吧？朕讓他們準備些老師愛吃的菜，再溫一壺好酒，我們師生二人小酌幾杯，如何？”

邵明珠聞言，心中微微一動。他確實有些疲憊，也想喝點酒放鬆一下。但一想到府中堆積如山的奏折，還有那空蕩蕩、少了凝霜分擔的書房，他便有些意興闌珊。自從兩位正妻有孕，安心養胎，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替他批閱奏折、分擔政務後，他肩上的擔子陡然重了許多。謝玄微那老小子，出謀劃策、運籌帷幄是頂尖的好手，堪稱“仙人指路”，可處理起繁瑣的內政事務、批閱那些冗長枯燥的奏折，效率就大打折扣，遠不如心思縝密、經驗老道的張韜。偏偏張韜……想到張韜那蒼白憔悴的麵容，邵明珠心中便是一陣揪痛。這位邵明珠絕對倚仗的肱骨之臣，就是被他累病的！他特意派了太醫院最好的院判陳融去當張韜的私人醫生，連凝霜跟靈兒肚子裡的孩子都得排在張韜之後，嚴令他回家靜養休息，就是怕再出閃失。如今，所有重擔幾乎都壓在他一人身上，每日案牘勞形，批閱奏折批到深夜，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像從前那樣，在忙碌一天後，回到府中，小酌幾杯，聽聽拓跋婧瑤那如同草原百靈鳥般的歌聲，或是欣賞王芸熙婉轉悠揚的小調，享受片刻的輕鬆愜意了。今天難得講完課不算太晚，事情也不算多，他隻想早點回家，哪怕隻是一個人喝點悶酒，也比在這行宮應酬強。

想到這裡，邵明珠臉上露出一絲溫和卻帶著歉意的笑容，對著司馬鄴拱手道：“陛下盛情，臣心領了。隻是……臣今日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府歇息。再者……府中還有些瑣事需要處理。這晚膳……就請陛下恕臣告退了。”

司馬鄴看著邵明珠眉宇間那難以掩飾的疲憊，以及眼底深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心中了然。他這位老師，雖然權傾朝野，位極人臣，但最近確實辛苦。尤其是兩位夫人有孕後，少了得力幫手，政務更是繁重。司馬鄴心思一轉，立刻明白了邵明珠那“想早點回府歇息”背後的潛台詞——老師這是想回家喝點小酒，放鬆一下！隻是……少了平日裡紅袖添香、歌舞助興的佳人相伴，怕是喝起來也沒滋味吧？

司馬鄴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他這位老師，什麼都好，就是離了女人……尤其是離了會伺候酒局、能歌善舞的美人，那酒喝得就寡淡無味！作為弟子，怎麼能讓老師喝悶酒呢？

“老師既然乏了，朕就不強留了。”司馬鄴善解人意地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老師想回府小酌，一個人喝豈不無趣？朕看……不如讓清漪姐姐去陪陪老師？她最是細心體貼，定能照顧好老師。”

邵明珠一愣：“河南公主？”

“正是！”司馬鄴笑道，“清漪姐姐就在宮中，朕這就派人去請她！”不等邵明珠拒絕，司馬鄴已經對身邊的內侍吩咐道：“去！請河南公主殿下到長樂宮！就說……太傅要回府用膳，請她代為照顧酒局！”

“是！陛下！”內侍領命，快步離去。

邵明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來。他確實想喝點酒放鬆，一個人喝確實沒意思，有個人陪著說說話也好。而且……河南公主司馬清漪，是司馬鄴的姐姐，也是司馬凝霜的侄女，性子溫婉嫻靜，知書達理，倒是個不錯的酒伴。隻是……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

河南公主司馬清漪正在自己的寢殿內看書，聽到內侍傳旨，說陛下請她去長樂宮照顧太傅酒局，她先是一愣，隨即心中湧起一陣難以抑製的驚喜和一絲慌亂！

邵明珠！那個權傾朝野、英姿勃發、如同驕陽般耀眼的男人！那個她心中暗自傾慕了許久的男人！陛下竟然讓她去陪他喝酒？！

司馬清漪隻覺得臉頰微微發燙，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對鏡整理了一下儀容。鏡中的女子，容顏清麗，氣質溫婉。她特意換上了一身素雅卻不失精致的淡紫色宮裝，略施粉黛，烏黑的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插上一支白玉簪，顯得清雅脫俗。

“公主殿下，您真美！”貼身侍女在一旁讚歎道。

司馬清漪微微一笑，心中卻有些忐忑。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隨著內侍，款款走向長樂宮偏殿。

邵明珠已經在偏殿的暖閣內坐定。桌上已擺好了幾碟精致的下酒小菜，還有一壺溫好的上好花雕酒。他正自斟自飲，等著司馬清漪。

門簾輕響，一道淡紫色的倩影走了進來。司馬清漪蓮步輕移，走到邵明珠麵前，盈盈一禮，聲音輕柔悅耳：“清漪見過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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