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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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省深處，茶香嫋嫋的靜室內，氣氛凝重。邵明珠端坐主位，手指輕叩紫檀桌麵，眉宇間鎖著深沉的憂慮。下首兩側，尚書左丞和玉與尚書右丞羊昀正襟危坐。

“今日召二位前來，”邵明珠聲音低沉，“是有一件關乎國本的大事，想聽聽你們的見解。今年西征，一統北方在望，然有一隱患，如鯁在喉！”

他目光銳利：“鮮卑三部！拓跋銳、慕容皝、段疾陸眷！此三人，手握重兵，功勳卓著，拓跋銳的代北狼騎！慕容皝的龍城衛！段疾陸眷的遼西軍！皆是我大晉軍中柱石！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三部勢力龐大，根基深厚，在北地威望極高，一旦天下承平，若其尾大不掉，乾預朝政，或生不臣之心，後果不堪設想！”

邵明珠加重語氣：“如何安置鮮卑三部？！如何既能酬其功勳，安其部眾，又能削其羽翼，防止其日後坐大，成為朝廷心腹之患？！如何長治久安！ ”

和玉沉吟片刻，率先開口：“太傅所慮極是！臣以為，當分而治之！其一，固其封爵，以安其心！ 拓跋銳已為代王，慕容皝之父慕容廆為遼東王，段疾陸眷為遼西侯，此乃朝廷恩典，亦是其根基所在。當維持其爵位封地，使其安心，不至生變。”

“其二，析其部眾！”和玉繼續道，“三部主力騎兵，可抽調精銳，編入朝廷禁軍，由太傅親掌！其餘部眾，分散安置於幽冀並州各地，與漢民雜居，授以田地，使其耕牧，逐漸漢化！削弱其部落凝聚力！”

“其三，聯姻羈縻！”和玉最後道，“太傅已納三部貴女為夫人，陛下亦有三位皇妃出自三部，此乃強固之紐帶！當繼續維係此等姻親，使其與朝廷休戚與共！”

邵明珠聽著和玉的建議，臉上並無太多波瀾。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轉向羊昀：“子慎，你怎麼看？”

羊昀一直安靜地聽著，此刻微微欠身，聲音沉穩清晰：“回太傅！和左丞所言‘固其封爵’、‘析其部眾’、‘聯姻羈縻’，皆是穩妥之策！然……”

他話鋒一轉，目光炯炯：“臣以為，此三策，或止於表麵，或失之剛硬，恐難解根本之憂！固其封爵，雖可暫安其心，然代地、遼東、遼西，地域廣袤，形同國中之國，擁兵自重，朝廷鞭長莫及！析其部眾，強行拆散，背井離鄉，易生民怨，且三部首領威望極高，部眾離散，其心必怨！至於聯姻……”

羊昀微微一頓，語氣帶著一絲洞悉：“太傅與陛下，已納三部貴女，聯姻之深，已達極致！然，姻親之情，可錦上添花，卻難為萬世之基！利益所驅，父子尚可反目，何況姻親？若僅憑此維係，恐非長久之計！”

邵明珠眼中精光一閃，身體微微前傾：“那依你之見，當如何？”

羊昀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聲音帶著掌控全局的自信：“臣以為！安置鮮卑三部！當以‘融’代‘分’！以‘化’代‘削’！以‘利’代‘製’！核心在於——去其部落之形！存其驍勇之實！納其入華夏之體！ ”

“其一，軍功授田，化兵為農！”羊昀聲音鏗鏘，“三部騎兵，功勳卓著！戰後，可按軍功大小，授以關內、河北肥沃良田！使其定居！成為朝廷軍戶！戰時為兵，閒時務農！其精銳，可選拔入京，編入期門破陣軍或京城三大營！成為朝廷直屬精銳！其餘部眾，就地安置，授田耕種！使其安家落戶，紮根中原！此乃釜底抽薪！瓦解其部落遊牧根基！使其利益與朝廷緊密相連！”

“其二，設羈縻州府，以漢法治胡！”羊昀繼續道，“在代地、遼東、遼西等三部傳統勢力範圍，設立羈縻州府！如‘代州都督府’、‘遼東都護府’、‘遼西都護府’！可由代王、遼東王世子、遼西侯擔任都督或都護！但！ 必須由朝廷正式任命！ 並派遣得力漢官為長史、司馬！ 輔佐並監督！ 都督府、都護府內，必須推行漢法！郡縣其地！編戶齊民！興辦官學！推廣教化！使鮮卑子弟習漢文！讀漢書！明禮儀！通曉朝廷法度！使其逐漸認同華夏正統！此乃文教同化！潤物無聲！”

“其三，開邊互市，以利相誘！”羊昀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在邊境要地，開設大型互市！鼓勵三部部眾以牛羊馬匹、毛皮藥材等草原特產，換取中原的糧食、布匹、鐵器、鹽茶等生活必需品！朝廷可給予稅收優惠！使其獲利豐厚！嘗到與中原貿易的甜頭！使其經濟命脈逐漸依賴中原！如此，其若有不軌之心，則自斷財路！此乃經濟捆綁！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其四，重用其才，以漢製胡！”羊昀最後道，聲音充滿力量：“三部首領及其子弟，英才輩出！如拓跋銳、慕容皝、段疾陸眷，皆當世名將！其子弟如慕容儁、慕容恪、拓跋什翼犍等，皆少年英傑！朝廷當不拘一格，量才錄用！委以軍職、地方官職！使其入朝為官！參與國事！但需明確！他們效忠的是大晉朝廷！是太傅！而非其部落！ 使其個人前途與朝廷興衰緊密相連！ 此乃人才吸納！化敵為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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