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人間與天國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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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彌漫著慵懶的氣息，一絲原石般的微光穿透咖啡廳的玻璃，如同分界線般切開莎萊娜與波莉之間餐桌。

光線沿著餐桌的轉角劈落，照亮波莉身旁那淡淡的油汙與醬料的殘渣。汙漬粘在她那身粗糙的衣服上，卻也無人在意。

在咖啡廳的一角，波莉手握一把叉子，怯生生地望向對麵的莎萊娜。

在她眼裡，莎萊娜宛如從油畫中走出的美人，纖細無傷的十指優雅地端起那杯口感並不順滑，甚至浮動著些許茶渣的低劣紅茶。

莎莉小姐靜謐無聲地抿飲著杯中的紅茶，動作輕柔而嫻熟。

此刻的莎萊娜，無疑是她幻想中的貴族小姐，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相比之下，波莉不僅衣裝儀容顯得狼狽不堪，低頭吞咽的動作更是毫無儀態可言。她就似一頭饑渴已久的野獸，近似瘋狂地填飽那微微發痛的腸胃。

儘管如此，那個曾在自己身旁地板上肆意打滾、睡覺時愛踢被子，總得麻煩自己幫忙蓋回的小莎莉，此刻仍是無比安靜地陪伴在自己對麵，注視著她吃下兩份隻能勉強算作食物的簡陋常餐。

當波莉終於吃完最後一口後，莎萊娜喚來了服務生，替兩人付好了餐費。

按照最初的約定，莎萊娜將那筆足夠支付一晚出租屋費用的錢強行塞入波莉手中，仿佛在獻上俯視一般，且微不足道的憐憫。緊握著手中的財富，此刻的她是如此可悲。

莎萊娜抬頭看向窗外逐漸變得橘黃的天色，隻得匆匆向波莉道彆，朝著商會的方向快步離去。

波莉孤獨地看向餐桌對麵那空蕩蕩的座位，四周的嘈雜聲仿佛漸漸遠去。

休息了一會兒，她頂著脹痛的飽腹感，緩緩站起身、拖著略顯疲憊的身體走出了店門。

咖啡廳外的街道上行人如織，但波莉隻想找到一家離自己最近的出租屋，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可是，剛踏出咖啡廳沒幾步，長期流浪所訓練出的直覺便在刺激著波莉的神經，仿佛在警醒著危機的來臨。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被一種異樣的氛圍所包裹。

那就像是一道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似善於隱匿的毒蛇，默默地躲某些陰暗的角落裡，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波莉強行壓抑著毛骨悚然的雙目，佯裝若無其事地朝著街邊走去。

她看似漫不經心地站立在一家雜貨店前，雙眼卻緊緊盯著那明亮的櫥窗，借著玻璃上的倒影觀察四周的環境。然而，她的搜索一無所獲。

也許隻是錯覺，也許隻是疲勞，也許隻是每位流浪者都會出現的精神崩潰。

波莉如此說服著自己，隻求一份心安。

就在波莉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一隻身著正裝的紳士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身旁。這位陌生男子同樣將目光投向了雜貨店的櫥窗，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他原本就是這裡的常客。

波莉的神經再次緊繃，雙肩亦不由自主地收緊。她下意識挪動起腳尖，讓身體微微外移。

也許是源自於身邊這個男人所帶來的壓迫感，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悄然蔓延於心底。

恰是此刻，那隻紳士像是經驗老道的獵人，徹底洞悉了波莉內心的恐慌和戒備。他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阻止了波莉準備離開的念頭。

“這位女士，請問我能邀請你去附近的酒館喝上一杯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理論上頗具魅力。但波莉絕非天真無邪的少女，在瞬間了解到對方的意圖之後，她隻感到一陣惡心和反感。

波莉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急忙擺手拒絕：“那個，抱歉。我剛吃完了晚餐......”

說話間，她不敢抬頭直視對方那捕獵般的視線，生怕從中看到更多令她難堪的想法。

那隻紳士在聽到波莉的回答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後才不緊不慢地收回了先前如同審視玩物般，上下打量著波莉擁有的曲線的低俗目光。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略顯尷尬地輕咳一聲，“看來是我不小心誤會了，打擾了。”

說罷，他無情地點點頭，仿佛一切侮辱不曾存在。

那隻衣裝考究的紳士轉身便融入了人流之中，消失在街角某處，興許在繼續著今晚的狩獵。

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波莉心中五味雜陳，為剛才所遭受的誤解感到無比的羞憤和委屈。

她從未想到過，哪怕何等墮落也堅持著最後一絲尊嚴的自己，竟然會被人誤會是一名風塵女。

波莉的眼眶不自覺浮現出一絲濕潤，卻也無法順利流出眼眶。

可不幸的是，這屈辱的一幕並不僅有他們兩人知曉。

也許是落日的一場惡作劇，一縷陽光如同舞台上的高光，將身為女主角的波莉圈在其中。

從不遠處，兩位路過的警官走向那縷無比明豔的陽光，麵露厭色地注視著波莉。

其中一位警官像在觀察貨物一般，從上到下審視起波莉的穿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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