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痛苦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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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漫的詭霧與淒厲嘯聲之中，就見那銀屍緩步前行。隨著陣陣沉重至極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麵此刻如同被重物不斷撞擊，遂不堪承受般輕微震抖，顯然這銀屍已將肉身修成了法寶難傷的鋼筋鐵骨。

歸靈穀內真正的主人終於在這鬼節現身。銀屍漫步前行中隻見陣陣陰風平地卷過，將這鬼王身上已爛成了布條的長袍吹得隨風亂舞，竟蕭雲正飛揚的長發一樣、也有幾分飄逸感覺。隻是那衣下顯露出的銀色肉身、令人好不恐懼。

蕭雲驚恐的看著這無法力抗大敵不斷接近，當即喝令嘟嘟啟動陣法禁製全力運轉，自己也飛快捏動道訣、就欲施展出雷殛術攻擊銀屍。可不曾想、那懸浮在半空之中的邪煞‘痛恨’，卻搶在了他的前麵。

這天地之間從未曾出現過的邪煞，或許是因繼承的無上魔經所代表道則太過崇高，又或是因經曆前所未有的變異、融合，比純粹的魔念越加詭異莫測。此時竟是絲毫不懼銀屍那沸騰若海的冥威，卻是一撲而下、徑直侵入銀屍頭顱之中。

而這擁有著人族元嬰真君等同威能的銀屍、竟也和衝霄真君一樣，對邪煞這無影無形的殺手來襲恍然不覺。就在這一瞬而逝之間、即遭受到了陰魂被不斷吞噬的極端殺著，確也讓蕭雲和嘟嘟兩個，隨即看到了既驚又喜的一幕。

不過銀屍畢竟是第六層次境界的屍道強者，即算是不精通元神之道，但顯然也比其他低級僵屍陰魂壯大得不知幾多。被邪煞侵入後雖也是停住了前行、不斷發出痛苦的嘶吼，但顯然並不曾產生痛恨、暴發出自我毀滅的舉動。

蕭雲見此、那還不知現在就是保住小命的唯一機會，當即停下即將發動的雷殛術、轉而全力運轉波旬真解，隔空傳遞心念之力支持邪煞‘痛恨’。卻不曾想、這已變異、融合過一次的無上魔功、此時竟再次暴發出讓蕭雲都無法理解的巨變。

隨著蕭雲的無上魔功高速運轉，已是竭儘所能的蕭雲、就覺自己識海中猛的一陣巨震。隨即更感應到自己全身還未完全融合的殘留血妖煞氣，以及丹田氣旋中那不斷苦修積累的雷之力，此刻徑直湧入識海與魔功念波融合一體。

卻不曾想、在這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蕭雲原本已修煉到第一層凝念境界顛峰的《他化天經、波旬真解》居然突破了，並再次融合、變異。也許這就是人的潛能暴發，又或是這苦命的孩子命不該絕。

成功晉入第二層化識境界的蕭雲，此刻仍在向邪煞傳遞出的無形心念之力瞬間壯大了數倍。而波旬真解法訣運轉的速度、效率也隨即猛增，其躍升幅度竟是第一層境界時的六倍。這力能倒轉天地的魔念大法，確是配得上無上魔功之稱。

而蕭雲此時又猛增數倍的邪煞修為、顯然其威遠不止如此。在來不及為突破而興奮的孩子、仍是拚命運轉法訣全力支持邪煞之下，就見那虛空躍進的無形心念之力，立時又帶來了新的驚變。

此時孤立的石屋周圍虛空中似有天地巨力猛的一震，竟將早先布設下的陣法、禁製中那些濃鬱的血道靈力儘數卷起，並迅速與蕭雲傳遞出的心念之力、合流成一股浩大的無形之力，直奔前方銀屍頭顱內的‘痛恨’而去。

而那些陣法、禁製卻是眨眼間儘成了廢物，就連蕭雲手中一直緊握的法器雷劍，也仿佛被什麼能吞噬天地的魔靈吸儘了靈性一般。原本紫光閃閃的頂級雷道法器，現在卻成了破銅爛鐵。所幸這恐怖、詭異的偉力，沒讓蕭雲、嘟嘟主仆倆受到半點傷害。

經此無法意料、卻令人震撼至極的巨變，一直在陣法中主持防禦的嘟嘟、頓時驚得虛幻的身體劇烈波動。若不是此刻大敵當前，隻怕早就放聲驚呼、亡魂大冒了。自己全力主持的陣法、竟是半點抵抗之力皆無，也太過駭人了吧！哦錯了，是駭妖......

然而嘟嘟的驚懼顯然還隻是個開始。隨即在曾經身為大妖的可愛小紅豬專注觀察之下，那與血道靈力合流而成的無形洪流、在其前衝所經過的覆蓋範圍之內，更為恐怖、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就見那些雖是比原先縮小了數倍、但仍未完全湮滅的漂浮幽魂，此刻那虛幻身影仿如被陣陣無法抗拒的吞噬之力猛吸，竟化成上百道凝實的黑色細線、紛紛投入到那無形洪流之中，並也迅速的與之融為一體。

而那些早已經相互廝殺得腐肉橫飛、斷臂穿腹的僵屍群，被那無形洪流從頭頂掠過後，紛紛從頭頂處竄出一縷縷黑霧虛影、也溶入到無形洪流之中。而那些僵屍、隨即整齊劃一的倒在地上，全都成了真正的一堆爛肉。

顯然這第二層境界的無上魔功，除了修煉它的蕭雲、以及與蕭雲有共生關係的嘟嘟外，竟覆蓋了行功範圍百丈之地。更是將其內的一切魂、念、靈性，極其恐怖的儘數吞噬一空、轉而壯大自身，這變異的魔威確是聞所未聞！

當然、這對身無自保之力的蕭雲來說肯定是求之不得，而此時得到了如此巨大支持的邪煞‘痛恨’，更是隨即威力巨增，本就令銀屍不堪抵禦的吞噬之力，當即如同爆發一般急劇增大到三倍以上，這可就真要了這萬年老屍的命了！

就見那原本還能勉強抵抗‘痛恨’吞噬，保住自身陰魂不損、也不曾失去自主控製的銀屍。隨即就在魂與靈、這種最根源性的爭鬥中迅速潰敗，因它現身而隨之出現的陰風、詭霧也立時沒了早先的聲勢，卻是開始了沉寂。

隨著邪煞‘痛恨’得到了蕭雲持續的支持，並吞噬了現場中數百鬼物的陰魂後。那迅速壯大的無形之體，暴發出越發恐怖的吞噬之力，且在不斷蠶食銀屍那相當於人族金丹修士的陰魂後，在蕭雲的隔空感應中，竟有了分裂的趨勢。

銀屍竭儘所能的抵抗著這驟然猛增的吞噬，身體卻是再也不能行動、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此刻陰寒無比的歸靈穀中、在那孤立的石屋百丈之內，除了蕭雲輕微的急促呼吸聲，就連陰風的嘶吼都消失了，竟是再無任何聲音存在。

石屋周遭地麵上那成片的爛肉、與這詭異的死寂暗夜相映在一起，卻是無比的陰森、恐怖。若是此刻有人來到此地，任誰都會認為自己此刻已是死去了，所以才墮入了這無儘幽冥之地。

近百息後、在邪煞‘痛恨’猛烈至極的吞噬之下，隻能全力抵抗這來自最本源的攻擊，身體仿如被無形禁錮的銀屍，猛然暴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嘶吼。但顯然這並不是什麼銀屍的暴發，而是它真正末日即將來臨。

蕭雲被銀屍這突然暴發的嘶吼嚇了一跳，當即專注邪煞‘痛恨’的狀態，隨即小臉上卻滿是興奮之色。隻因在蕭雲的隔空感應中，發現那邪煞‘痛恨’已分裂成為了兩個，此刻正以原先成倍的速度、持續的吞噬銀屍陰魂。

不過現在再也不能稱呼它為‘痛恨’了，分裂後的兩大邪煞一個是‘痛苦’、另一個卻是‘憎恨’。作為擁有他們的主人，蕭雲自然掌控這兩大新生邪煞的一切。雖然他們還是如痛恨一般、隻有本能而無智慧，但顯然威力已是暴漲近十倍。

而此刻的銀屍在兩大邪煞的倍加吞噬下，越發顯得不堪承受。那乾枯、萎縮的銀色麵龐上，竟是有了如同人類的痛苦、憎恨表情，顯然這銀屍因陰魂被噬已是強弩之末，隻怕離真正的被終結於這世間也為期不遠了。

此時蕭雲完全明白了波旬真解第二層境界為何名為分識，隻需有源源不斷的魂、念、靈讓邪煞吞噬壯大，那麼這邪煞就可以無限分裂。這無上魔念大法所描敘的一念化億萬、確是力能擾儘諸天萬界中無儘眾生。

在蕭雲的突破領悟中，又是幾十息飛逝。而無法抵抗這來自於這最本源吞噬的銀屍，終於被兩大邪煞將陰魂吞噬一空、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它也和那些早已徹底消失的僵屍、幽魂手下們一樣，僅僅留下了一具銀色的肉殼，在世間真正的湮滅。

說來也確是這萬年老銀屍合當應了今夜的劫數，原本它那在同階中罕逢敵手的肉身，竟是沒有半點逞威的餘地。碰到的卻是蕭雲這一再融合、變異的邪煞，一照麵就針對它極弱的一點、專吞它那本就不曾精修過的陰魂根本，而號稱無敵的肉身頓時成了泡影。

蕭雲看著地上那銀光閃閃的屍體，卻是連自己都無法確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這連元嬰真君都忌憚非常的萬年銀屍，竟被自己的邪煞給徹底消滅了、還解決得這樣無聲無息！於是陡然脫了險境的孩子，一時間卻是呆滯起來。

“主...主人！那銀屍真死了嗎？主...主人你是怎麼辦到的！？”

顯然嘟嘟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於是這和蕭雲最親密的小紅豬、不由得對這手段詭異莫測的小主人越發敬畏，竟是連話中的語病都忘記了，難道這世間還有活著的銀屍？

呆滯的蕭雲旋即被嘟嘟的話語驚醒，剛突破成功的孩子、自然對邪煞逞威滅去強敵興奮異常。當即捏動訣印召回兩大邪煞回到自己識海後，難得的在小臉上流露出極為開心的笑容、竟然和嘟嘟調笑起來。

“嘟嘟，怎麼樣，主人我厲害吧！這銀屍也不怎麼樣嘛，我這邪煞一出動、也照樣得給小爺我變成真正的死家夥，嗬嗬......！”

“主人當然厲害啊！要不那有資格做我嘟嘟的主人嘛！不過主人，這邪煞我也吃不消它啊，我可不想老迷迷糊糊的睡大覺，那樣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啊！”

蕭雲聞言也覺嘟嘟說得有理，可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解決。但蕭雲看著那銀屍留下的銀光閃閃肉殼，突然福自心靈、當即有了個主意。

“嘟嘟，你能寄魂於我的體內，那你能不能暫時寄魂這銀屍的肉殼啊？這肉殼可是比你原先沒化形的妖軀還要強得多呢！”

“主人！我也想啊，可我這半分命魂是陽魂、奪舍不了這銀屍的至陰肉殼。除非有足夠的極陰魂晶煉製個轉魂法器，我這陽魂才能利用法器存身操控陰軀。但這是鬼道和魂道的勾當，我也不會煉製、再說上那去找極陰魂晶嘛？”

蕭雲聽得嘟嘟的話語、也是一陣失望，原本以為能解決問題的主意卻是完全行不通，可實在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難道要放棄這邪煞、不再修煉那剛救了自己性命的無上魔功？顯然這不可能。

然而讓嘟嘟去奪舍那些山林中普通野獸的肉殼，那樣對嘟嘟的恢複不但毫無益處，反而會因為未修行的肉殼體內雜質、汙穢太多，影響隻有半分虛弱命魂的嘟嘟恢複，更是妨礙嘟嘟日後的修行、多出無數的修行變數，這樣也行不通。

可要是幫著嘟嘟去奪舍那些無冤無仇的人族低階修士，本性善良的蕭雲雖是性情極端、冷酷，但那也都是針對仇人才有的。若要濫殺無辜的話，蕭雲顯然過不了自己這道心理關口，如此卻是陷入了兩難之中。

一時間這主仆兩個沉默了下來，在這危機剛剛過去的時候、又有了新的煩惱，確也是沒有多少歡慶的閒暇。良久，沉默的嘟嘟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便出言打斷了蕭雲絞儘腦汁、苦尋解決之法的思路。

“主人，這萬年老銀屍是這歸靈穀的鬼王，穀內肯定也有它藏身的地宮。我們還是先收好這難得的肉殼，等天亮了去探詢一下這歸靈穀吧，或許會有不少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