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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鬆意醒的時候,頭有點疼,既像是因為宿醉,又像是因為縱欲。

他宿醉了嗎?

他縱欲了嗎?

他好像不太記得了。

簡鬆意捏捏眉心,不耐煩地想翻個身。

卻沒能翻動。

他被人給圈住了。

愣了愣,目光下移,看向那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手。

手?

手!

他屏住呼吸,低下頭打量。

睡衣睡褲,換過了。

床單被套,換過了。

柏淮的衣服也換過了。

垃圾桶的紙巾,埋葬了他和柏淮千千萬萬的子子孫孫。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但沒關係,昨天晚上那個人不是自己。

是被阿飄附體的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所以並不關自己的事。

嗯,對,就是這樣,淡定,坦然。

嗯,對……草……

這他媽還怎麼見人啊。

簡鬆意把自己蜷成一隻蝦子,雙掌捂住臉,手指用力搭著眉骨,恨不得把自己臉摁進手掌心,再也不露出來見人。

他越想越害臊,越想越想原地去世,昨天的一個一個畫麵和一句一句大膽又主動的話,反反複複地出現在他腦海裡,他臉燙得能蒸雞蛋了。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浪。

問題是自己因為喝醉了浪就算了,柏淮清醒著,怎麼能就答應自己互幫互助的請求?

可是自己能說柏淮什麼嗎?

不能。

是自己求著人家幫忙的,為了求人家,連淮哥哥都叫上了。

自己才是耍流氓不要臉的那個人,有什麼資格說柏淮?

最關鍵的是,發生這麼無恥的事情之前,自己還口口聲聲宣揚自己不喜歡柏淮,自己無欲無求,就是個死不承認的冷酷渣男,結果一關上門就變成了磨人的小妖精,被柏淮哄著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等柏淮醒了,他指不定會怎麼臊自己。

簡鬆意偷偷張開指縫,瞟了一眼柏淮的手指,又飛速收回視線,閉攏了手。

不敢看,沒眼看,看一眼自己就熟了。

現在就已經羞憤欲死,等柏淮開始不當人了,那估計自己隻能立刻懸梁上吊。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簡鬆意清醒地認識到,這樣坐以待斃下去,隻有兩個結果,一個是被柏淮吃掉,一個是原地羞死。

所以他隻能選擇第三條路。

他得跑。

趁著柏淮還沒醒,趕快跑。

隻要他跑掉了,到了北城,往集訓營一坐,手機一被沒收,就可以順利成章地不讓柏淮找到自己。

能躲一天算一天。

簡鬆意想到這兒,立馬輕手輕腳地從柏淮懷裡鑽出來,下了床,隨便套了兩件衣服,拿起手機,躡手躡腳往外走去。

緩慢地開門,緩慢地出去,緩慢地關門。

柏淮沒醒,完美。

昨晚他鬨了一晚上,爽完就睡,柏淮卻又要處理殘局,又要哄著他,生怕他不舒服,一直等他徹底睡熟了,到了天亮才歇下,這時候正是睡得沉的時候,加上簡鬆意在旁邊,難得地睡得格外安穩,於是還真的就沒被繞醒。

簡鬆意剛舒了一口氣。

身後就傳來唐女士幽幽的聲音:“怎麼在自己家還跟做賊似的?”

“……”

簡鬆意轉過身,麵不改色心亂跳,“昨天晚上聚會,柏淮喝多了,就在這兒睡了,還沒醒呢。”

唐女士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腔調拉得長長的,然後嘖了兩聲,敷著麵膜下了樓。

一副“我撞破了奸.情,但我不拆穿你”的樣子。

簡鬆意想解釋,又覺得沒法解釋,做賊心虛,隻想趕緊逃離案發現場,一邊胡亂地洗漱著,一邊問道,“媽,我包呢?”

“沙發上。”

“哦,好,那媽,我先走了。”簡鬆意檢查了一下東西,背著包就往外走。

唐女士抬抬眉:“不是買的傍晚的飛機嗎?這麼早出門?”

再不出門,等樓上那隻畜生醒了,你兒子怕就沒命去北城參加集訓了。

簡鬆意紅著臉,沒說話,鞋子都差點穿錯。

唐女士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把人柏淮怎麼了,這麼想跑?”

簡鬆意驟然被拆穿心事,臉頰爆紅,飛快地換好鞋子,連鞋帶都來不及係,就摔門而出,扔下一句“媽,我先走了”,就跑得無影無蹤。

什麼叫落荒而逃,這就叫落荒而逃。

唐女士看多了簡鬆意端著架子的樣子,很少見到他這麼驚慌失措,竟然覺得自己兒子有點可愛。

就是臉皮太薄了。

拍拍自己臉上的麵膜,忍不住笑罵了一句:“沒出息。”

而沒出息的某人一路跟逃難似的,飛快地躥上出租車,催著司機快點出發,然後又改簽到最近的航班,值機,登機,關機。

等終於坐上前往北城的航班,確定柏淮追不上來了,才緩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這個做法十分不厚道,像極了一個渣男,但是沒辦法,不跑不行。

得跑。

必須得跑。

簡鬆意自欺欺人地覺得,隻要他跑了,等一個星期再回去,柏淮就會忘了這件事兒,而他也就還是那個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簡鬆意。

反正,無論怎樣,肯定都比現在和柏淮麵對麵強。

然而他忘了,柏淮這人,看上去有多溫柔,骨子裡就有多記仇。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枕邊空蕩蕩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了。

簡鬆意這小東西,肯定跑了。

用完自己,連句謝謝都不說,就跑了,可真沒良心。

柏淮想象了一下簡鬆意紅得像個小蝦米一樣滴溜溜跑走了的樣子,撚著手指笑了一下。

喜歡跑,下次就讓他沒力氣跑。

是簡鬆意欺人太甚,不能怪他睚眥必報。

抬眼看了下日曆。

12月17日。

不遠了。

簡鬆意覺得北城真冷,不然為什麼一下飛機他就打了個噴嚏。

簡鬆意早上為了逃命,走得急,穿得薄,一走進北方乾冷的空氣,寒冷就滲入骨子裡,凍得他打了個激靈。

好冷啊,想柏淮的暖寶寶了。

剛這麼想,就反應過來,低低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裹緊大衣,打了個車,往市區去了。

因為怕被柏淮捉住問罪,連手機都不敢開。

他隻帶了一個背包,除了錢包銀行卡抑製劑和一些必備證件,其他衣服鞋子洗漱用品,什麼都沒有,隻能現買。

他沒什麼生活經驗,生怕自己漏了什麼東西,以至於封閉集訓的七天過得很辛苦,於是東逛西逛,把能想到的也不管有用沒用的都塞了滿滿一購物車。

等他買完東西,天都已經黑透了,才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了北城大學集訓營宿舍。

進門的時候迎麵差點撞上一個平頭alpha,不過平頭alpha人不錯,主動幫他分擔過東西,簡鬆意謝絕了他的好意,他也不惱,問了簡鬆意宿舍,發現兩人是一個宿舍,樂了,非要搶過兩個大的超市購物袋幫他拎。

就是話挺多:“你這是哪家的大少爺,買個牙膏牙刷都要去會員製百貨?還有這些衣服袋子全是奢侈品,會不會過於高調了?知道的你是來集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代購呢。而且這大冬天的,北城這麼冷,我瞅你一個保暖的東西都沒,你怕不是要涼。”

話雖然多,說得也直白,但是沒什麼惡意。

簡鬆意懶懨懨道:“不是說有暖氣?”

“宿舍有,但是教室沒有啊,你這樣真的不ok,我回頭分幾個暖寶寶給你。”

“謝了,不過暫時不用。”

“行吧,你怕冷的時候再給我說。”

平頭好不容易止住了話頭,卻在簡鬆意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著那一地瞎幾把玩意兒,沒忍住又叭叭了起來。

“哥哥,你買這個加濕器是乾嘛?還有微型空氣淨化器?你是覺得我有多不乾淨!還有這衣服,我的天啊,你要風度不要溫度嗎,這些風衣大衣針織衫,你覺得挺得過北城零下幾度的空氣?我的天啊,我真的……現在居然還有現實版的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我的天。”

簡鬆意看平頭的表情幾近崩潰,挑挑眉,至於嗎。

平頭看出他的意圖:“至於!怎麼不至於!算了,你到時候缺什麼問我要吧,我家就在北城,東西帶得全乎。”

雖然簡鬆意肯定不會用彆人東西,但是還是表達了謝意。

這一點他和柏淮很像,無論在熟人麵前怎麼裝逼壞脾氣,在普通陌生麵前,都會保持著禮貌和教養。

所以雖然他骨子裡那股懶洋洋的金貴和傲氣藏不住,但平頭還是覺得這人還是挺不錯的。

收拾完東西,平頭出門和他女朋友打電話了。

簡鬆意也想和柏淮打電話。

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不敢開機。

他怕一開機柏淮就會臊他。

本來在忙碌中被淡忘的那點兒畫麵,又重新浮現出來。

簡鬆意覺得北方的暖氣可真熱,熱得他耳朵發燙。

他是真不敢看消息。

但是馬上輔導員來了,就要收手機了,自己不和柏淮打個電話,就七八天都不能聯係了。

簡鬆意又害臊,又有點兒想柏淮了。

糾結了半天,看平頭還沒有回來,心一橫,覺得被柏淮臊臊就臊臊,馬上七八天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得抓緊時間多聽聽。

紅著臉,開了機。

什麼虎狼之詞都想到了。

結果一開機,【債主】的信息卻隻有兩條。

【記得買牙膏牙刷,毛巾三條,沐浴露洗發露潤膚露,臟衣收納袋,保溫杯,暖寶寶,熱水袋,護手霜,唇膏,厚毛衣,大衣,羽絨服,七雙厚襪子,兩雙手套,兩條圍巾,兩盒糖。】

【北城比南城冷得多,彆耍帥,穿厚點,那邊乾,記得多喝水,多塗唇膏,乖】

然後就沒有其他的了。

沒有逗自己,沒有臊自己,沒有罵自己,隻是知道了自己連行李都沒收拾就跑了出來後,猜到自己不知道該買什麼,就一樣一樣幫自己羅列了出來。

簡鬆意看了一眼自己買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覺得後悔得不行,也愧疚得不行。

自己饞柏淮身子,自己下賤,卻發泄完就翻臉不認人,結果人柏淮一點兒都不記仇,還這麼溫柔體貼,自己還不知好歹,顯得自己就是渣o賤a的狗血故事裡的渣o本o。

於是老老實實自首:我跑了,要跑七八天,集訓的時候手機會被沒收。

【債主】遲遲沒有正在輸入。

簡鬆意覺得柏淮生氣了。

剛想著,電話打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手指就自覺地按下了接聽鍵。

傳來柏淮低沉溫柔的聲音:“喂。”

簡鬆意這時候也不好掛掉,隻能假裝若無其事:“你打電話乾嘛?”

“你那句話的意思,不就是想聽我的聲音嗎。”

“……”

柏淮是不是屬蛔蟲的?!

“屁!”

“那你說說,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讓你轉告我媽,幫我報個平安。”

“嗯,很有道理,畢竟我和你媽的關係肯定比你和你媽的關係親,不然怎麼當你家女婿。我和你現在也算有半個夫夫之實,你是該給我名分了。”

簡鬆意覺得隔著電磁波,柏淮這人的聲音聽上去更壞了,果然,這個人溫柔都是表象,畜生才是真相。

“柏淮!你閉嘴!”

“馬上七八天不見,你確定想我閉嘴?”

“我就是和你七八年不見也沒關係!”

“哦?那就不知道是哪隻小狗聽說我可能咬走,都記得咬人了。”

“……”

“你閉嘴!”

“我閉嘴了怎麼哄你?”

“不要你哄。”

“簡鬆意。”

“嗯?”

“你才走半天,我就想你了,怎麼辦。”

突如其來的肉麻情話,猝不及防,簡鬆意一下就軟下去了。

他也有點想柏淮,但是咬著唇,怎麼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好不容易決定超小聲地說一句,結果宿舍門突然被推開了。

平頭灰溜溜地走進來,後麵跟著一個輔導員,敲了敲門框,指了指簡鬆意:“十點了,馬上熄燈,手機上交。”

神色嚴厲。

“柏淮,你等我下。”

簡鬆意剛準備開口向輔導員再爭取三分鐘,電話那頭的柏淮卻低聲說道:“乖,沒事兒,把手機交了吧,乖乖聽話,在外麵彆亂發脾氣,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

簡鬆意鼻子都要酸了,但是還有兩個陌生人在,他隻能強裝淡定:“嗯,晚安。”

“晚安。”

手機被收的那一刻,簡鬆意討厭死自己了。

跑什麼跑,就是被柏淮臊一整天也好啊。

他歎了口氣,準備上床睡覺。

平頭卻突然蹭到他跟前:“你是南城的?”

簡鬆意挑挑眉。

平頭一拍大腿:“臥槽,真是南城的?你說的柏淮不會是我認識的那個柏淮吧!”

“哪個?”

“死人臉愛裝逼那個。”

“……”

那應該是了。

平頭哥看他默認了,一捋腦袋,興致勃勃:“嘿,這不是巧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鬆崽:這是一個渣o賤a的故事。

柏崽:這是一個刁蠻嬌妻帶球(不是)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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