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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短暫震驚中回過神來,田三久已經走遠了幾十米。 “等等!” “你用雷管炸了盜洞?!”我追上他質問。 田三久雙手插在羽絨服兜裡,咧嘴一笑,看著我問:“項雲峰,你今年多大了?” “不回答?那我就當你二十了。” 他似笑非笑:“還是太年輕,我看出來王顯生想培養你,但你在行業裡,未來的成就也隻能到這裡。”他比了比自己肩膀位置。 隨後他指著自己頭頂說:“要想混到這裡,你還缺一樣東西,你之前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王顯生同意讓你跟著我乾?” 我沒說話。 他道:“你缺的是狠心,沒有這東西,你永遠推不開回關大門。” 說完後他掏出手機,按了三個數字。 “喂,我要報警。” “彬塔廣場好像有人盜墓,嗯,你們快過來。” “你!” 我嚇壞了,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乾,因為我是楊坤團隊成員之一! 他把手機關機,鑽進了路邊兒停著的一輛出租車。 車窗落下,田三久笑著說:“最多十五分鐘警察就會來,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盜洞裡的人不可能活下來。” “我們接下來算是開始正式合作,一來我想表現誠意,二來,我想給王顯生一個麵子。 “所以,臨走前我跟你透個底。” “人,我殺了,東西,我不要。” “我有另外目標。” “你可能有所察覺,黃毛和衛小剛是我的人,彬塔地宮下的東西有辨識度,無論流到哪裡,那些人都會去追索,這批地宮文物就是定時火藥,衛小剛和黃毛愛玩火,那就讓他們拿著玩去吧。” 這時車窗升到了一半,田三久目視前方道:“當初我不知道王顯生在騰格裡玩了什麼,我也不關心,我隻關心我的人。” “潮汕人是我手下,他們死在沙漠是技不如人,不怪誰,他們家裡的人我會養著。” “但” 話到這裡,田三久語氣逐漸低沉,冰冷。 “小洛,我最愛的女人,她被逼的折斷自己雙腿,藏在一個老鼠洞裡整整三天她當時該多疼” “如果小洛坐三年輪椅,那,我就讓整個陝北文物局” “亂三年。” 他坐著出租車離開了。 整場對話持續不到五分鐘,自始至終隻是田三久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我被一連串消息驚的說不出來話。 信息量太多,來不及消化,我匆忙返回小樓,二樓已經人去樓空,黃毛和衛小剛已經不見了,和他們一同消失的還有楊坤那個鐵皮箱,箱子裡裝滿了彬塔地宮文物。 我急匆匆又快步跑下樓,順著梯子下了盜洞。 在盜洞裡走了幾分鐘,我沒法走了,洞頂上稀稀拉拉往下落土,在我前麵二十米左右,已經完全塌了。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斷斷續續的警笛聲。 上去後我看到窗戶外紅藍光閃爍,不敢直接跑出去。 怎麼辦不能慌快想辦法 靈機一動。 我從盜洞抽上來梯子,扛著梯子跑到了後院。 後院是我們散土的地方,緊挨著大南山,我把梯子靠牢,隨後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梯子有六米多長,加上我人的高度,剛好能夠到南山上一棵樹的樹枝,不知道是什麼樹。 冬天樹上不長葉子,沒有手套,乾樹枝上的小毛刺拉的手生疼。 我拽著樹枝落到地上,連滾帶爬向山上跑去。 現在有住彬市的朋友應該知道,開元廣場對著的南山,有一排幾千個台階通向山頂,當時我爬的時候還沒有台階,地上都是碎石頭碎土和爛樹枝。 爬到山頂上,向下一看,能看到開元塔的塔頂,要是白天光線好,還能看到塔刹上掛的幾個大風鈴。 我一口氣爬上山,藏在大石頭後麵不敢動,大口喘氣,臉上都是汗。 廣場上來了很多人,能聽到狗叫聲,我小心的偷看。 樓裡的盜洞應該是被發現了,我看有人拉上了反光警戒線,十幾把手電筒在紫薇小廣場上來回亂照。 最開始隻來了一輛警車,後來又來了兩輛,對南山不熟,這麼冷的天我不敢上山亂跑,更不敢下山,手和耳朵凍的通紅,都凍的沒了感覺。 我就一直躲著不敢動,直到天亮。 當時彬市的室外溫度是零下十幾度,我的凍傷就是這麼來的,零五年零六年,連續兩年,一到冬天我手就開始犯凍傷,一直抹蛇油膏不管用,還是找中醫配了點藥才養好。 大概上午八點多,廣場上圍了不少人,都圍在警戒線外頭看。 消息傳開以後,各大吃瓜群眾相繼趕來,小學生使勁往人群裡擠,因為挖出來死人了。 記得一個女孩看到死人,嚇壞了捂住了眼,她害怕又想看,於是偷偷把手指露了個縫。 因為都在看廣場沒人注意,我偷偷溜下山,混在人群裡,花十塊錢從一個年輕人手上買了頂帽子帶上了。 彬市消防其實昨晚上兩點多來了,一直在冒著二次坍塌的風險清理盜洞,上午最先被抬出來的是馬愛平,醫生隻是看了看就讓人蓋上了白布。 可能許多人沒機會親眼見過,一個人要是活埋死了是什麼樣子的。 我告訴你們,活埋窒息死的人臉色發紫,眼睛是閉著的,嘴巴微微張開,嘴角上都是土,馬愛平就是這個樣子。 楊坤我沒看到他臉,他是直接蓋布出來的,當時他的一隻手在擔架外耷拉著,我能認出來是因為他穿的衣服。 看了有一會兒,一直沒看到婷婷和水泵。 我當時有一種想法,我心想著:“婷婷和水泵是不是沒事?他兩是不是跑了?是不是躲到地宮裡去藏著了?” 但 十一點左右,我先看到了水泵。 十一點左右,我看到了胖女孩婷婷。 怕引起人騷亂,醫生快速給蓋上了白布,但還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人群頓時議論紛紛。 我身旁有個年輕人說:“喂?看到了沒,那個死的胖女的,胳膊還立著,看著像是想要抓什麼東西,嚇死人了。” 另一個人說:“可不是咋的,我剛也看到了,就跟山村老屍鬼片裡的梅姨一樣。” “啥玩意?誰是梅姨?” “梅姨你都不知道?是住在水裡的一個鬼,臉上都生蛆了,梅姨的手就是舉起來的,要帶上手鐲才能放下來。” “快彆說了,你他媽的彆嚇唬我。” 我把帽簷壓的很低,低著頭,擠出了人群。 田三久說的對,把頭讓我跟著他乾這一票,可能真是想讓我學會一種叫“狠”的東西。 我不想學,也不去學,更不會學。 把頭是把頭,田三久是田三久。 我項雲峰,就是我項雲峰! 我當初之所以乾這行,隻為求財。 回關什麼的,跟我有屁關係,像北派回關田三久這樣的人,逮到就是個槍斃,我為什麼要變成這樣的人,絕不。 同時我也知道。 婷婷不是山村老屍裡的梅姨,她不可怕也不是鬼,之所以伸著手,是因為真實情況是被挖出來時水泵和她抱在了一起。 人死了天氣冷,胳膊僵了,就放不下來了。 和水泵婷婷隻是短暫認識了幾天,很奇怪,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還會時常想起,有時候就看看山村老屍電影,回憶一下。 在田三久眼裡,水泵婷婷就是一隻大螞蟻而已,踩死了隻是順腳。 黃毛和衛小剛帶著文物潛逃,一切都在田三久的計劃裡。 洛袈山因為黑水城事件,坐輪椅三年,田三久說動了我的女人,要讓陝北文物局亂三年。 就像蝴蝶效應。 田三久亂三年計劃的第二步,剛剛開始。 我馬後炮說,老學究當初就不該追洛袈山。 人男人的報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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