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次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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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顧惜月破境重生，入神仙境時，瓊華峰上百鳥齊鳴，霞光普照，一聲鶴鳴竟直通天際。
“瓊華有人入神仙境。”天下修仙門派無不朝向瓊華峰行了注目禮。
“天下從此又多了一神仙境，是我仙門之幸。”遠在蜀山的四大長老也感受到了氣運變動，略微感慨。
“瑤光飛升，立地成仙，這本是我門幸事，但蜀山七子現缺其一，還是要有新人補上才是。”天璿緩緩道。
“徐海為掌門雖然日子尚短，但天賦異稟，資質絕佳，又是瑤光親傳弟子，相信再淬煉假以時日，應能入得了神仙境，成為新一任蜀山七子。”天樞緩緩說道。
其他三人點頭稱是。
另一邊，瓊華峰下。
洛洛狼狽的從一個隱秘的山洞裡鑽出來，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她灰頭土臉，像極了從土堆裡刨出來的。
她一邊拍著自己渾身的泥土，一邊嘟囔囔的罵著。這時一顆石子打到了自己頭上，回頭一看，竟是躲在灌木叢中的淩風。
“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說不用等我嗎？”洛洛上前和淩風彙合，看到兩位長老安然無恙，便也放心了。
“我想著等你一會，你要再不出來我便走了。”淩風嘴硬道，“我剛剛看見瓊華峰頂霞光普照，百鳥齊鳴，是顧惜月入神仙境了？”
“應該是的，她運氣真好，我倒幫了她。”洛洛撇撇嘴，又接著道：“行了不管她了，這裡是哪裡？咱們已經離開瓊華峰嗎？”
“這裡是瓊華峰山腳下，已經離開了瓊華派的範圍，出了這片林子就是紅纓峽，再往前走就是西涼了。”淩風指著山下，順著他的指尖方向已經可以看到前麵有一片燈火，想來是有村落人家了。
“你為幫我背叛師門，後悔嗎？”洛洛忽然問道。
“……”淩風沉默一瞬，卻無所謂的笑笑，坦然道：“沒有什麼，我本來就有彆的目的。”
“我們去下麵村鎮上，買副車架，你把兩位長老送回蜀山，在蜀山長老麵前揭露顧惜月的真麵目，這樣你還能在仙門混下去，要不然，顧惜月肯定會在九州天下仙門中發布你的通緝令，就像是當年的織月，你就真的無路可走了。”洛洛還是有點擔憂的，畢竟淩風這一離開，從此就已經注定了成為瓊華叛徒，將與瓊華為敵，如果再以整個仙門為敵，他要找的真相這一輩子都無望了。
淩風點點頭，心中卻充滿感激。雖然自己弄成這個地步是因為眼前這個少女，但是他自從父母雙雙離開之後感受到的所有溫暖也是來自這個少女。這一點溫暖，就像是寒夜中的火苗，給冰冷的心帶來一絲溫度。
他們在林子裡躲到天亮，天一亮就來到村子，這個村子就在紅纓峽，雖然很小，但卻是連接西涼和塞外的要道，所以熱鬨非常，很多商賈都會選擇在這裡歇腳補給，畢竟走出這個村子再往西行就是一望無際寥無人煙的荒漠了，這是最後一個補給站。
由於商賈多，外族人多，這裡更是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他們兩人帶著兩個半癱的人也沒有人關注。洛洛用淩風的錢買了補給的乾糧和一輛牛車，為什麼用淩風的錢呢？因為洛洛沒錢。那為什麼買牛車不買馬車呢？因為洛洛把大量的錢買了吃食乾糧，剩下的錢隻夠買牛車了。
淩風看著洛洛交還回來的空癟的錢袋，又看了看眼前憨厚的黃牛銅鈴大的牛眼睛，無奈的歎了口氣。
如今兩位長老根本沒有半點靈力法術，禦劍術完全不能使用，她到底知不知道光靠牛車要多久才能把兩人駝回蜀山？她到底知不知道這裡離蜀山到底有多遠？
洛洛卻並沒有理會這些，她學著師父的樣子向淩風拱手道彆，一幅裝腔作勢的樣子：“蓬萊弟子洛洛謝淩風師兄的舍命相護，將來若有他事，洛洛必當回報。還請淩風師兄好人做到底，辛苦護送兩位長老回蜀山。”
淩風看出了她是想與自己告彆的意思了，也沒有拆穿她的裝腔作勢，隻是淡淡的回答道：“幫你是真，舍命沒有，接下來你不去蜀山了嗎？”
“我要回去找我師父，師父還在等我，我先去與他彙合，忙活一圈，我還是沒有找到淨水丹的解藥，我還是要先去找解藥，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去蜀山了。不過，我與師父彙合之後有可能還是會去蜀山的。”洛洛提起師父的毒竟悲從中來。
“好，我一定將兩位長老安全送到蜀山。”這算是承諾，淩風伸出手掌，這是擊掌為誓的意思。
洛洛爽朗一笑，伸出手掌與淩風相擊，擊掌為誓，必不負約。
“對了，西涼王蕭延和應該就是那個黑袍人，顧惜月的姘頭，你這一去必定要路過西涼，我擔心顧惜月會利用蕭延和殺人滅口，你要小心，儘量避開哨卡，彆被逮了，那我還得去救你。”洛洛還是有些擔心，絮絮叨叨的叮囑。
淩風點點頭，這種絮叨聽起來還真是溫暖。
“然後，你若有事便傳信給我，我必趕去。還有，你的事情我記在心裡，等我幫師傅找到解藥必定與你會合，一同去尋找你娘。一切小心，珍重。”洛洛再次叮囑，拱手道彆。
淩風點點頭，將兩位長老放上牛車，又在上麵鋪了些稻草作為掩飾，自己也早換上了一身農民裝扮，看上去和一個老實的莊稼人無異。他朝著洛洛揮揮手以示告彆，便趕著牛車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洛洛竟然生出一陣悵然，這一路上似乎碰到了很多人，每個人都陪她走過了一段，然後又走向不同的方向，這短短月餘，她好像已經走過了半生，看到了太多陰謀算計、人情冷暖，還好，她所遇之人沒有辜負、沒有背叛；還好，她知道無論如何，她還有師父在等她，師父在，她就有家的方向。
洛洛吸溜一下有些酸的鼻子，轉身奔回荒漠中的荒村廢屋，奔回師父所在的地方。
懷恩看到洛洛時就是這麼一個景象，這丫頭一路狂奔，所到之處卷起狂沙，然後一陣風似的撲進廢屋，一頭紮進懷恩的懷抱之中。
懷恩胸口的骨頭都差點被撞碎了，但是卻溫柔地笑了，他張開臂膀將洛洛圈進自己的懷抱，柔聲道：“歡迎回來。”
一路上殺伐決斷，攪得瓊華天翻地覆，拆了承天鑄劍台的洛洛此時竟然像是一隻小貓，嚶嚶嗚嗚的蜷縮在懷恩的胸膛，汲取著懷恩的溫暖。
“師父，對不起，我沒有找到解藥，還讓顧惜月一戰入神仙境，師父，我是不是很沒用。”洛洛嗚嗚說道。
懷恩拍著她的背脊，輕聲說道：“洛洛很厲害了，你不是已經救了蜀山兩位長老了嗎？”
“咦，師父，你怎麼知道？”洛洛剛剛好像沒說救了長老的事情啊。
“我猜的。”懷恩笑笑，以這個孩子的性格，她要是不成功救了兩位長老可不會輕易下山，而且剛才瓊華峰震動，山川變色，看來是經過一場大戰，這孩子，怕是又苦了自己。
“師父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怎麼什麼事都知道。”洛洛嘟囔。
“昨天我看到瓊華峰頂變色，百鳥齊鳴，這是有聖者入神仙境的標誌，我就知道是顧惜月破境了。”懷恩解釋道，“而之前地動山搖，連這山下的荒村都卷起狂沙，天上有天雷翻滾，九道閃電齊落，這一戰，怕是師父也無法匹敵，洛洛現在很厲害了。”
“那個，師父誤會了，那不是我弄的……”洛洛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便一五一十的將瓊華峰上的事情講給懷恩聽。
“原來那個淩風竟然是靈霄和夙月的孩子，看來淨水丹這件事倒像是數十年前就開始謀劃實驗了。”懷恩皺眉，他曾經是見過輝月的，她慈眉善目，端和有禮，更是瓊華百年來出的唯一天才，完全不像是奸邪之徒，怎麼會做用弟子煉藥試藥這等事。
“是啊，但是這件事情我也是猜的，始末並不清楚。”洛洛道，師父說過，事情未能最終清楚真相時，不能輕易下定論。
“還有小暃兒竟然是織月的兒子？這小子，我認識他十數年，都不曾聽他提過。”
“他自己也不知道，還是那日我送回去解藥才知道事情始末。”洛洛解釋道。
“洛洛辛苦了。”懷恩摸摸洛洛的頭發，這才幾日不見，這孩子的頭發都毛躁的像是雜草，麵頰都瘦削了下去，原來圓嘟嘟的肉臉竟然也棱角分明了起來。想來就知道，她這一路辛苦並非常人能想，她雖然對這些未發一言，但是她的變化懷恩卻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對了，師父，淩風他爹用自己全部修為灌給淩風，淩風便解了毒，我試試，我把修為全給師父，看看能不能幫師父解毒。”說著，洛洛便擺好姿勢，準備運轉氣海靈力，將修為全數渡給懷恩。
懷恩一把握住她的手，緩緩放下，又搖搖頭，道：“沒用的，當時靈霄肯定還是用了彆的辦法，那個織月不是也舍了全部修為，但是並沒有解了小暃身上的毒。而且，那時候是淨水丹的初代試驗品，淩風也好、李暃也好，他們都是因為母體遺傳而帶來的毒素，我服下的可是完成版的淨水丹，你也說過蜀山兩位長老的樣子，若是有救他們也不至於如此。不要耗費你的修為了。”
“可是師父……”洛洛急了，眼睛紅的就像受傷的小兔子。
“彆擔心，總會有辦法的，洛洛不是說要保護師父嗎？”懷恩笑道，“為師我其實懶得很，現在剛好，以後就要開始混吃混喝，靠你養活的日子了。”
師父似乎還是那個不那麼正經的師父，洛洛麵上笑著，心裡卻暗下決心，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一定要找到治好師父的辦法。
“對了，你說當時九天驚雷，九道閃電劈下，毀了鑄劍台，你的劍和羲和劍一起被閃電中的青銅劍吸走，片刻後又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們？然後你就斬斷了羲和劍？”懷恩故意扯開話題，不讓洛洛再難受了。
“嗯，我就是和羲和劍那麼一拚，然後羲和劍竟然斷了，不對，是碎了？我也納悶，那不是天下第一劍嗎？”洛洛也好奇。
“羲和劍，可是人皇伏羲的劍，天下第一劍，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碎了呢？那可是瓊華幾代人的心血。”懷恩思索著，便讓洛洛拿出她的朝夕劍來看。
“對了，你的這把劍是怎麼來的？”懷恩問道，他仔細看這把劍，劍身通體流光，看著竟有紅藍兩色，像極了日月之色，這把劍靈力充沛，除了劍柄與劍身銜接處仍有兩處空洞，像是缺了什麼，但是依然不影響這把劍的靈力四溢，這分明就是一把神劍。前幾日瓊華大殿上他也見過洛洛使用此劍，但是那時候明明是很普通的劍，怎麼現在完全就不一樣了呢。
“嗬嗬，說來話長，本來顧惜月想把我燒了煉劍來著，她叫人把我扔到了鑄劍爐裡，說是想要燒了我的精元助她煉成羲和劍，後來我在爐子裡被燒的難受，就想著師父你總說的不破不立、無舍不得，所以就想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燃了元神，看看能不能也煉出一把劍來。可能是借了悟劍閣內劍爐的靈力凝聚，我的元神竟然煉出了這把劍，因為劍身兩麵寫著朝夕二字，所以我就叫它朝夕劍了。”洛洛撓撓頭，將那天劍爐的事情詳細講與懷恩，“對了，我還因此成功破境，師父，我的元神已成，現在是大乘境了呢。”
說到最後，還不忘誇一下自己，洛洛果然隻要在懷恩麵前，就還是那個洛洛。
“厲害厲害！”懷恩順勢誇誇徒弟，洛洛樂開了花。
“但是，師父，那個羲和劍是咋回事，我還真不知道。那時候劍爐爆炸了，我趕緊趁亂跑了，對，我是看見除了朝夕劍還有一把劍凝聚而成，想來應該就是顧惜月要煉的劍，對了，我還在那把劍上用靈力給你留了話的，師父你聽到了嗎？”洛洛嗬嗬笑著。
懷恩好笑，點點頭，這天下第一名劍被你用來當留聲機，恐怕天下也隻此一人。
“如果我猜的沒錯，羲和劍被一分為二，顧惜月拿到的是一半，而另一半則被你煉成了朝夕劍帶走了。後來幾次交鋒，羲和劍與朝夕劍不斷交手又相互吸納融合，而又剛好是在承天鑄劍台上，天時地利，兩劍相容，劍魂歸一，所以顧惜月手上的羲和劍碎了，而你的朝夕劍又得重新淬煉，神劍再現。”懷恩看著這把朝夕劍解釋道。
“承天鑄劍台？到底是乾什麼的？”洛洛一臉疑惑。
“你可知道承天鑄劍台當初是因為神劍墜落於此，所以才修了這個祭台？”懷恩問道。
洛洛點點頭。
“那你可知當年墜落的神劍正是羲和劍，所以瓊華數代人的夙願就是重鑄羲和劍，所以修葺了這座承天鑄劍台。”懷恩笑著繼續解釋。
洛洛瞪大了眼睛，摸著她的朝夕劍，驚詫道：“所以，當時正是因為在鑄劍台之上，又引動天地靈力，勾動天雷，所以才將羲和劍重塑？所以，這才是真正的羲和劍？”
“羲和劍也好，朝夕劍也好，不過是一個兵器的名字，它即是你的元神所煉就，你願意叫什麼都行。”懷恩繼續笑道，“其實，師父的破魔杖、你的鎮魂石，還是迪迦的睥睨劍，甚至於其他的神器，不過都是兵刃而已，兵刃本無正邪之分，關鍵是在所用之人，就像是淨天珠，九天玄女的珠子，瓊華派立派密寶，可是卻被顧惜月用來吸食人的修為靈力，你說這難道怪珠子嗎？刀本兵刃，過錯在人。”
“師父，你這解釋和那個開陽長老說的果然一樣啊。”洛洛開心的笑道，難怪那時候她就覺得師父在也一定會這麼說。
“所以，既然這羲和劍，不，朝夕劍認你為主，那麼是正是邪、是好是壞，全由你決定，聽憑你的內心善惡就好。”懷恩溫柔地笑道。
“可是我就想著怎麼幫師父解毒。”洛洛又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想去蓬萊拜師門嗎？那我們回蓬萊可好？說不定我師父蓬萊老仙有辦法，畢竟他多活了一百多年了。”懷恩哈哈笑著，也不拒絕洛洛為他尋藥的心了。
“嗯嗯。”洛洛搗蒜似得點頭，立馬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回蓬萊了，但是不行，師父如今沒有靈力，無法禦劍飛行，看來隻能靠兩條腿了。
不過無所謂，一切收拾妥當，再次出發。
隻要師父在，哪裡都是安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