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進入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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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之上，天宮。
“天後娘娘，不好了，太子，太子他受傷了。”一位仙侍一路慌忙的跑進紫金殿。
紫金殿中正坐著一位容顏絕美的女子，她一襲白色鑲金衣裙，仙氣超然，頭戴金色鳳冠，鳳冠兩側各墜著六粒東海琉璃珠，但是這耀眼無雙的珠玉在她的麵前似乎都黯然失色，遠比不上她的絕美容顏那般動人心魄。
這個女子，便是天界第一美人，當今的天後，朝和。
“你說什麼？太子怎麼受傷了？”朝和聽聞兒子受傷，立馬起身就前往太子寢宮，一邊走一邊詢問著仙侍情況。
“這孩子，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改，百年前受那麼重的傷還不長記性。他是不是又偷偷下界去了？”朝和絮絮叨叨的說著。
“……”仙侍隻好低頭在側，不敢多言。
可是當朝和見到望舒之時，原本一肚子埋怨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望舒的雙眼中瞳孔竟然全變成了白色，不，應該說他的瞳孔不見了。
朝和的手摸著兒子的臉頰，眼淚就先滴落下來。
望舒已經目不能視，感覺到了母親的手，一股委屈怨憤呼之欲出，但是無奈沒有了眼睛，竟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他隻能放聲乾嚎起來。
“母後……母後……我的眼睛！我瞎了！看不見了！”
“舒兒彆怕，母後在，母後會救你的……”朝和的眼淚倒是控製不住的吧嗒吧嗒掉落，“醫官呢？讓醫官過來！”
“醫官馬上就到。”仙侍立刻跪下伏倒在地，恭敬道。
“太子與何人出行？又被何人所傷？叫人來給本宮回話！”朝和厲聲道。
天界眾人皆知，這位天後雖為天界第一美人，但是性格卻是淩厲狠辣，做事從不講情麵，對於眾仙的懲罰更是甚重，若問眾仙整個天界最怕誰，恐怕都不是天帝，而是這位天後娘娘。
“天後娘娘，是微臣陪同太子出遊。”回話的人正是一直戰戰兢兢跪在旁邊的司炎，“太子與微臣本是遊曆凡間，想幫助凡人離苦難、遠災禍，但卻無意間發了一小族魔族之人竟然公然在人間橫行，太子便想著替人間斬妖除魔，除掉這些魔族之人，替天行道，但是卻不想被魔族中人算計，魔族人狡猾，布下陷阱，太子隨侍天兵都被殺了，就連太子也被魔力重傷，才……才成了現在的……”
“魔族人？魔族現在竟這麼大膽了嗎？都敢動手傷我天界太子！”朝和顯然生氣了，眼睛似乎都冒出火氣，“可又是那個迪迦？”朝和皺眉，嘶磨著牙齒，迪迦啊迪迦，我放縱你萬年，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傷我兒子，你是真當我不會殺你嗎？
“不是，不是迪迦。”望舒抽噎著回話，“是一個女子，看著年紀不大，以前從未見過……”
可是望舒不敢說傷自己的是一個人類女子，若說是被凡人所傷，那他堂堂天界太子的臉還要不要了。
“女子？魔族沒聽說出什麼新秀？是什麼樣的？”朝和皺眉。
“她……樣貌普通，但是，她運力時眼睛是紅色的，她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還會發出紅光！”望舒驚恐的說道，他隻記得最後看見的就是這樣一雙通紅的眼睛，那雙眼睛太可怕了，然後接下來自己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中，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再然後，他似乎被一種力量所擊中，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不，是他的眼睛不見了……
“赤紅的眼睛？！”朝和心中一顫，雙手都開始不自覺的發抖，赤紅的眼睛……整個魔界，隻有那人在生氣或者凝力的時候會出現赤紅色的眼睛，但是，不可能，那個人萬年前就已經被封印了，封印依然完好，所以，不可能……
“母後……母後……救救我，我不想瞎……”望舒一把抱住朝和的腰就開始乾嚎。
“彆哭了，醫官到了，先讓醫官看看。”朝和勸住兒子，讓趕過來的醫官上前查看。
醫官司藥對著天後行了大禮，便小心翼翼的上前為太子查驗傷勢，一番仔細的檢查過後，司藥醫官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醫官請講。”朝和看出了醫官的神色不對。
司藥先回身行了禮，才恭敬說道：“太子殿下稱是被魔族所傷，但是殿下身上並沒有魔息，若是被魔族重傷至此，身上必會受到魔息侵擾而痛苦不堪，但是殿下身上沒有任何殘留的魔息，包括身上的傷痕，都沒有任何魔息，所以可以確定的是，傷殿下之人絕非魔族。”
“不可能！那雙眼睛！本殿絕不會認錯！那是魔族才會有的眼睛！”望舒咆哮起來。
“殿下贖罪，可能司藥才疏學淺，還有未看到之處。”司藥趕緊唯唯諾諾的退後叩拜起來。
“司藥醫官你繼續說。”朝和安撫住兒子，揮手讓司藥繼續。
“還有比較奇怪的一點，殿下的眼珠子尚在，隻是因為受到強烈的日之力灼傷受損，所以才會出現看不見的情況。用玉華宮冰泉浸泡雙目七七四十九天，再輔以昆侖西王母的靈藥，應該就可以恢複。”司藥小心謹慎的說道，“但是……放眼天下，能擁有這樣日之力的……”
最後一句，司藥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不敢再說。
朝和冷冷接道：“放眼天下，擁有這樣強大的日之力的隻有一人，就是本宮。”
眾人瞬間鴉雀無聲，空氣似乎都被凝結凍住，就連剛剛哭的鬼哭狼嚎的望舒太子也瞬間安靜，一言不發。
朝和閉上雙眼，她的手在顫抖，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也在一樣的顫抖，從她翕動的睫毛就可以看出來……
隻是她睜開眼睛時，一切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她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令人心生畏懼的天後。
“命人拿本宮的信箋去昆侖，找西王母取藥。”朝和平靜的安排著仙侍，又對著司炎和心驚膽顫的司藥說道，“你們陪太子去玉華宮冰泉，等太子恢複才可回來。”
“諾。”眾人叩首稱是。
“等等，此事不可再說與任何人知道，包括太子受傷的事，若是讓這間屋子以外的任何人得知此事，或者是本宮聽到關於太子受傷的任何傳聞，你們，所有人，都得死！”朝和冷冷說道，她的眼神淩厲狠辣，還有一種不容置疑不容挑釁的威嚴。
“諾。”屋內眾人叩首，聲音都充滿了顫抖。
“孩子啊，你且好好去養傷，其餘的不必擔心，距你父王出關還早，你儘快恢複眼睛，彆讓他擔心。”朝和轉頭又溫柔的安撫兒子，仿佛和剛剛的狠辣判若兩人，她又接著絮絮叨叨道，“你妹妹靈犀也真是的，一天到晚跑出去玩，也不知道照顧哥哥。”
“靈犀還小，貪玩正常的，太白星君據說才得了個寶貝，她好奇便跑去看了。”望舒笑道。
“你呀，就是太寵她了，不小的歲數了，還一天天被你慣得無法無天。”朝和這才溫柔地一笑，她所有的溫柔似乎都給了這兩個孩子，隻有麵對孩子們的時候，她才會溫柔的像一個母親。
“母後不必擔心，也不必告訴靈犀我受傷的事，反而讓她平添擔憂。”望舒反過來安慰母親。
“好，那你好好休息，儘快去玉華宮，彆耽擱傷勢。”說罷，朝和在兒子的頭上摸了摸，便起身離開。
眾人紛紛叩拜，“恭送天後娘娘。”
“你們照顧好太子，切勿多生事端。”朝和看向伏倒在地的幾人，臉上平靜而冷漠，聲音也不帶一點溫度。
直到天後走出門時，最近的仙侍才似有若無的聽到天後娘娘輕輕歎了一句，“命運之輪開始轉動，果然誰都躲不過……”
另一邊，人間。
有了青藤兒的帶路，他們很快便走出了魔鬼森林，青藤兒戀戀不舍的跟李暃告彆，那雙眼睛幾乎都要黏在李暃身上了，那聲音那語調，溫柔地能掐出水來。
洛洛一路上不知道翻了多少個白眼，這會默默的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繼續翻著白眼，等著他們互訴衷腸。不對，準確的說是青藤兒一直往上貼，李暃打著太極，既不得罪，也不靠近，這一看就是女人堆裡修煉出來的本事，對誰好像都溫柔體貼，但是對誰似乎又都是疏遠客氣，然後女人一個個還覺得他對自己情有獨鐘。
真是個浪蕩公子哥，也不枉京城第一紈絝的稱號，洛洛繼續翻白眼，嘴裡嚼著一根路上順手摘的樹葉子。
總算是告彆完了，青藤兒依依不舍的又是拋媚眼、又是送飛吻，終於等他們消失在視野中才算消停。
“唉呀媽呀，果然是堂堂世子，果然是受女人歡迎啊，沒想到啊沒想到，看來以後你的姬妾也不會少，連魔族的女人都對你情根深種啊。”洛洛一邊嚼著樹葉，一邊揶揄李暃。
“瞎說什麼，我隻是客氣而已。”李暃瞪了洛洛一眼，便生氣扭頭走了。
“李暃哥哥，哎，彆生氣啊，彆走那麼快。”洛洛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跟上。
前方就已經是南疆的邊境的，果然，這是最快的一條路，到了這裡，他們就不用擔心追兵了。
南疆，多山澗，多密林，又由於這種特殊的地理環境，南疆至今都還是各族自治的一個狀態，其中最大的一族就是辛南月他們所在的族群了，按照辛南月的描述，他們生活在南疆腹地核心，周圍有密林環繞，如果不是熟人很難進入，也堪稱為對外天然的屏障。
而此時洛洛他們，不過是才進入南疆的境內，就對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了。
五雲南國在天涯，六詔山川景物華。天氣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斷四時春。摩歲山中標積雪，納夷流水帶金沙。翠蛙鳴入雲中樹，白雉飛穿洞口花。獨有江南征戍客，尋常清夢苦思家。
“你在嘀咕什麼？”洛洛問道。
“想起來前人的詩句。”李暃說道，“你看這下麵迷霧中穿梭的密林，像不像一條盤旋的巨龍，靜臥在雲海中休息。而且可能是由於霧氣和山嵐的作用，你看這裡的樹，竟然不像是中原那般翠綠，而是一種墨翠般的深邃，竟然會有一種深藍色。”
“是啊，這裡的樹好大啊，獨木成林，原來竟是真的。”洛洛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裡的景色，之前聽辛南月說的時候還覺得他是誇張，但是如今眼前這大榕樹就這麼在她的眼前，她卻一眼望不到邊際，樹蔭遮天蔽日，根係錯綜複雜，這也太震撼了。
“你也是第一次來到南疆？”李暃歪頭問道。
“對啊，你不也是第一次來？”洛洛哼了一聲，還嫌棄她沒見識，自己不是一樣。
“我啊，小時候最遠也就去過蓬萊，再就沒出過京城，後來那次去鎮海關，你們都知道了。”李暃略帶自嘲苦笑，“世事往往都不能從心所願，誰也不知前路如何，那時候的自己又哪能知道竟會這般的來到南疆。”
“對不起，李暃哥哥。”洛洛知道自己又提起他的傷心事，誠心道歉。
“說到底，我要謝謝你，要不是你這一路的照顧保護，我哪裡走得到這裡。”李暃哈哈一笑，又認真的看著洛洛，“其實第一次見你時，就覺得你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孩，但是這才短短數月時間，你已經是站出來保護我的那個人了，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被保護的人是你，而能護著你的人，是我。”
他的語氣真誠且溫柔，這不是那個紈絝不正經的世子，也不是那個在女人堆裡遊刃有餘如魚得水應對自如的世子，更不是那個扮成女裝比女人還嫵媚妖嬈的世子，而是一個真正成熟穩重，又真正靠得住的真男人。
洛洛想起來他在鎮海關苦守七日，寸步未退，擊退海寇的少年將軍，其實，若不是他自小受寒毒所害，若不是他困囿於京城，他一定是個出色的將軍，他也一定是個出將入相的英雄。
“李暃哥哥，謝謝你。”洛洛送上一個大大的笑臉，她笑起來就像是盛開的芙蓉花，讓人看了就會心生喜悅，“其實這一路也多虧了有你的陪伴啊，願意陪我膽大妄為的對抗天兵天將的凡人，你怕是獨一個呢，以後你講給你的子子孫孫聽，那可是多英雄的事跡。”
“好啦，彆笑話我了。”李暃拍了拍她，笑道，“我們繼續走吧，這南疆可大呢，咱們該去哪裡找三叔呢？”
“對了，你三叔他來南疆乾嘛？”洛洛問道。
“我們從鎮海關返回京城時，我爹讓三叔隻身前往南疆，應該目的是結盟，你知道鎮海關就是當年的南越國轄地，南越和南疆爭鬥百年不止，一直多有隔閡，我爹被撤職離開後，害怕新任官員沒有辦法應對海寇，又怕南疆又借機生事，到時候戰亂又起，遭殃的還是百姓，所以，便先一步派了三叔以私人的名義先入南疆，議和結盟，至少這樣，即便是我爹不在鎮海關，也至少可保整個南境的太平安寧。”李暃看著南疆密布複雜的密林，略帶著哀傷的說道。
“王爺高義，值得我輩敬佩！”洛洛鞠了一躬，恭敬而認真，隻有一個真正將百姓放在心上的人，才會為了天下而這樣做，哪怕自己已經不在其位，但是若能護得百姓太平安寧，也會義不容辭，而不是為了爭權奪勢至百姓於水火不顧之人。這才是真正值得人敬佩的勇士。
“希望爹爹能平安。”李暃遠遠看了眼京城的方向。
“放心吧王爺會沒事的。”洛洛拍了拍李暃的背，安慰道，“對了，既然三叔是去議和結盟，那去的一定是南疆最大的部落，我們去哪裡定可以找到他。”
李暃了然，點頭稱是，在袖中一模，竟然摸出了一枚珠子。
“這不是傳音珠？你怎麼還給帶出來了？”洛洛看到珠子一驚，這不是迦葉當時給他的那顆傳音珠，他怎麼直接給揣走了，洛洛哭笑不得，看來現在還也是不現實了，那就揣著吧。
李暃撓撓頭，當時慌亂，後來竟然也忘了還，以後有機會再還吧，便直接丟給了洛洛，道：“我拿著也沒用了，你先收著吧，以後有機會了還給他。”
洛洛隻好揣回了自己懷中。
“那走吧，我們去找三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