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月瞳的回溯——2006年的雨夜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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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龍卷的能量波動在雨幕中悄然隱去時，林月瞳感覺自己像是剛從一場漫長的遊泳中浮出水麵，渾身都被潮濕的空氣包裹著。與葉雲天所處的乾燥倉庫不同，這裡是一片被暴雨籠罩的湖畔。

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下來，敲打著湖麵，濺起無數白色的水花，也敲打著岸邊的垂柳，發出“沙沙”的聲響。夜色已經開始降臨，遠處的路燈在雨霧中暈開一團團模糊的光暈，勉強照亮了湖邊的小徑。空氣裡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和湖水特有的腥甜，冰冷的雨水順著風的方向斜斜地掃過，帶著深秋的涼意。

林月瞳撐著一把黑色的長柄傘，傘麵很大，幾乎能將她整個人都護在下麵。她站在一棵垂柳的陰影裡，微微喘著氣，適應著時間穿梭帶來的輕微眩暈。目光穿過雨幕，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不遠處的湖邊長椅上，坐著一個少女。

那是16歲的林月瞳。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校服連衣裙，外麵套著一件白色的針織開衫，開衫的袖口和裙擺都被雨水打濕了，貼在身上。她正低著頭，將一本厚厚的硬殼書頂在頭上，試圖擋住斜飄過來的雨水，肩膀微微聳著，像是有些冷，又像是有些無措。她的頭發很長，烏黑的發絲被雨水浸濕了一小半，貼在臉頰和脖頸上，顯得有些狼狽，卻絲毫不減那份安靜的氣質。

她的腳邊就是湖水，渾濁的湖水被雨點砸得“劈啪”作響，泛起一圈圈混亂的漣漪。少女偶爾會低頭看一眼湖麵，眼神裡帶著一絲茫然，又像是在享受這份雨中的獨處。

林月瞳的心臟輕輕抽痛了一下。她記得這個傍晚，記得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16歲的她，因為放學後在圖書館看書忘了時間，出來時才發現下起了大雨，又沒帶傘，便一路小跑躲到了這個她常來的湖畔，想著等雨小一點再回家。她總是這樣，安靜，內斂，習慣了自己麵對問題。

成年林月瞳深吸一口氣，握著傘柄的手指微微收緊，然後緩緩地朝著長椅走去。高跟鞋踩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在嘈雜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麼大的雨，怎麼不回家？”

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水麵，帶著一種曆經歲月沉澱後的溫和，打破了湖畔的寧靜。

長椅上的少女聽到聲音，身體微微一僵，然後緩緩地抬起頭。

當她的目光落在成年林月瞳臉上時，少女徹底愣住了。

雨水順著傘沿滑落，形成一道透明的水簾，將成年林月瞳的臉映照得格外清晰。那張臉，有著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輪廓——一樣的眉眼，一樣的鼻梁，一樣的唇形，甚至連眼角那顆小小的痣都位置相同。但不同的是，這張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皺紋，尤其是眼角和額頭，那是時光刻下的痕跡；那雙眼睛裡，也沒有16歲的清澈懵懂，而是盛滿了複雜的情緒，像是藏著一片深邃的湖泊，經曆過無數風浪，卻依舊平靜。

少女的嘴巴微微張開，想說什麼，卻又發不出聲音。她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一種極其荒謬又極其強烈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後的自己。這個念頭讓她心跳漏了一拍，臉頰瞬間變得有些發燙。

“你……你是誰？”少女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還有一絲被打斷獨處的警惕。

成年林月瞳停下腳步，站在離長椅幾步遠的地方，傘沿剛好遮住了她頭頂的雨水，也讓她能清晰地看著傘下的少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那笑意裡有懷念，有感慨，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疼惜。

“我是……”她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詞語，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我是未來的你。”

少女的眼睛猛地睜大了，像是被這句話驚得忘了呼吸。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將頭頂的書又往上舉了舉，像是在給自己築起一道防線：“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隻在她看過的科幻小說裡出現過，怎麼可能發生在現實中？眼前這個女人，或許隻是長得很像，或許是在開玩笑。

成年林月瞳沒有強求她立刻相信。她知道，語言的力量在這樣的奇跡麵前，總是顯得蒼白。她需要用更直觀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她緩緩地抬起了沒有握傘的左手，掌心向上，對著湖麵的方向。

“你看。”她輕聲說。

少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手移向湖麵。下一秒，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睛因為震驚而越睜越大，頂在頭上的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她卻渾然不覺。

隻見湖麵上，那些被雨點砸起的無數細小水珠，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紛紛脫離湖麵，朝著成年林月瞳的掌心彙聚而去。它們在空中飛舞、旋轉，穿過密集的雨簾，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最終在她的掌心上方，凝聚成了一朵晶瑩剔透的水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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