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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第12頁
人群之中,雲藍隻看得到崔琰的清雋側臉,他正對著郡主笑得和煦有禮。
有的人天生就是人群中最奪目的存在,憑什麼人隻要站在他身邊,都須得成了陪襯。
崔琰身形高大,俊朗清逸,長樂郡主雍容驕矜,風姿綽約。
兩人外貌生得奪目,氣質又出眾,在人群中一如眾星拱月般。
陽光之下,他們侃侃而談,默契相投。
而站在人群中的她,是見不得光的,失了新鮮感就會被拋棄的玩具。
雲藍隻覺得好笑又可悲。
崔琰怎麼會覺得自己一個奴婢敢吃醋呢?
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雲泥之彆,是生不出半分嫉恨醋意的。
因為郡主娘娘這樣的女孩,生來就擁有一切。
她家世高貴,明豔爽朗,又妙趣橫生。
她理應擁有萬千寵愛。
雲藍從前困惑過,他為何能一麵同她耳鬢廝磨,一邊坦然同旁人談婚論嫁。
如今看來其實再簡單不過,這對於他是兩件事。
妻子是並肩站在他身邊的人,所以他們賞的是梁州曲,談的是國事故人。
而她,則用來承受他一切肮臟醜陋的占有和不可告人的穀欠念。
可她的餘生還得依靠他的肮臟來討生活。
“我又不是什麼沙場客,”
崔琰的聲音如擊金玉,隔著水榭傳來,“若是你阿兄還在,此曲倒是吹不得了。”
“你從前在大營不也囂張得很?你這人看起來好脾氣,動起武來倒是凶。”
長樂郡主自在端了茶,從容嘬飲一口,眼眸滿意的眯了起來,“彭叔叔都說,他這輩子是不願同你交手的!”
圍著的一圈公子貴女都笑了起來。
主角既已到場,人群便三三兩兩朝著園子中央的主位靠過去。
因著是在定國公府的園子裡,為著看景,座次看似三兩成組甚是隨意,但實則是早已安排好的尊卑。
“唔。”
葉姑娘滿臉不耐煩輕嗤一聲,帶著雲藍往前走去,她的座次竟就在主位不遠處,長樂郡主的正對麵。
猛然間,雲藍汗毛倒豎,頭皮發麻。
哪裡有那許多疏忽與巧合?
如果曹嬤嬤是故意的,又或者說,大長公主是故意的呢?
她一定要讓長樂郡主看到自己。
雲藍登時轉身,連安都顧不得同葉姑娘請,就頭也不抬的往後走去。
偏人群此刻爆發出愉悅笑聲,長樂郡主的聲音一如上次的明快清脆,“那藍衫子的丫頭,你且把手邊那杏仁酪端來,我倒要嘗嘗國公府的廚娘到底是什麼手藝,竟然比宮中的方子還好!”
是在叫她,雲藍腳步頓住了。
長樂郡主衝她招招手,一臉笑還沒收,頭上的金釵顫顫巍巍,珠光映射在臉上,整個人既尊貴又可親。
她抬頭時,崔琰也看到了她。
他的臉色極冷,可周身的寒氣隻凝了一瞬,就又消失的蕩然無存。
郡主不能喝她端的杏仁酪。
看著麵前的桌上的盞中乳白色散著淡香的甜茶,雲藍深吸一口氣拿起托盤。
她低頭,雙眼緊閉。
“哐當”
將那托盤不小心摔在了地。
雲藍立刻以頭觸地,訥訥請罪。
無論大長公主是什麼意思,她隻知道,若是郡主娘娘吃了她端的吃食,又知曉了她的身份壞了崔琰婚事的話。
她不敢想。
席間一片靜默。
摔的太刻意了,長樂郡主皺了眉頭,似乎被敗了興致。
“瞧瞧,阿照這陣仗倒把這丫頭嚇得。”
蕭縉折扇一揮,竟是打了個圓場衝一旁丫鬟道,“快再端一盞,省得咱們的郡主娘娘回了宮中同娘娘告狀,說銳臣苛待你的吃食。”
“又胡說,阿照何曾因為這些瑣事罰過下人?”
長樂郡主身側,一位生得極美的小姐笑著接了一句,“再說了,打碎的一不是阿照的東西,二不是首飾,這丫鬟要罰,也是咱們的大理寺卿崔郎君來罰。”
長樂郡主於是咯咯笑了起來,“韻娘說的極是,你過來給我瞧瞧!”
雲藍目光掃過上首的崔琰,他神色沒什麼大變化,隻眉心輕蹙,顯出三道深痕,隻得垂首任她拉著。
這邊,長樂郡主卻對崔琰的反應恍若未知。
她像得了什麼寶貝一樣,一雙纖纖柔荑攥了雲藍的手,將她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番。
“這丫頭我喜歡,臉蛋真是難得一見的美,身條也好,就是穿的醜。”
不等崔琰說什麼,長樂郡主就展顏回頭對著崔琰笑道,“崔家阿兄彆小氣,你這丫頭送給我做賠禮好不好?我定然裁好衣服,賞好首飾裝扮她,保管一點苦都不讓她吃!”
江晚照眨眨眼,這麼一個好模樣,頭上卻連一個像樣的簪子都沒有,大概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
這話實在是無理又大度可愛,席間貴女、夫人們都掩口笑了起來。
這一桌在座的大多是外麵的小姐們,哪裡有知道崔琰房裡事的。
不料,忽而一聲嬌笑響起。
有人以扇子掩唇,輕聲嗤笑道,“長樂郡主若是喜歡這丫頭,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等嫁來定國公府,這丫頭自然歸你管著。”
說話的,是崔璋夫人何氏的堂妹。
這話說的巧妙,席間有年紀大些的貴婦登時領會了,同旁邊好友相視一笑並不多言。
雲藍隻將頭壓得越發低,她不敢再看崔琰神色,隻聽到他似是喝了口茶,話中意味坦然,“你若想要,自去尋來,何必來搶我的?”
長樂郡主隻是天真,卻不傻。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真真實實淡了下去,染了丹蔻的玉手伸去端桌上丫鬟重新端上來的杏仁酪。
剛要往唇邊送,就聽到葉姑娘的聲音清淩淩的響起。
“如果我是你,這杏仁酪我不會吃。”
葉姑娘看著一臉茫然的長樂郡主,秀眉緊蹙繼續道,“因為吃了可能會死。”
雲藍冷汗乍起。
“杏仁酪有毒!?”
不知是誰低呼一聲。
慢慢向這邊聚攏的人群驟然亂了起來。
冒失的公子驚呼著,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杏仁酪;尚未入席的小姐紛紛向後退去;喝下去的夫人正以帕子掩著口鼻,滿臉絕望的想嘔出來。
而雲藍被長樂郡主身邊的侍衛按住,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疼得嘴唇青白,渾身打顫,冷汗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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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掙紮著抬眼,目光剛巧落在崔琰勁鬆般的身影上,他正同長樂郡主一起被侍衛護在中間。
隔著人群,雲藍望向他的那雙桃花眼,唇瓣極輕的張開,
“阿琰,我沒有。”
沒有下毒,沒有不乖,也沒有違拗你的意思。
可時間似乎慢了下來,耳邊也很安靜。
因為雲藍看見,崔琰漠然轉身時,勁瘦腰間那個裝了她銀鈴鐺的荷包掉了下來,仿佛是很輕巧的緩緩落在了地上。
如同自己的無辜一樣,不見一點聲響。
混亂之中,不知哪家小姐的一雙點綴了碧玉的繡鞋,輕快踏了上去,又很輕快的離開。
-
雲藍被關在了府中馬廄邊上,那個慣常關犯錯下人的空房中。
或許原來是放草料庫房吧。
不然為何屋子裡有濃鬱的馬糞味,卻連一扇窗、一盞燈都沒有?
倘若是夜裡,眼睛適應了昏暗,總還有月光能幫人分辨環境。可當屋子漆黑到不見一點光亮,也聽不到一點聲音時,雲藍陷入極度不安。
現實和夢魘終於重合,她徹底陷入了濃稠的墨色中,尋不到逃離的出口。
她想尖叫,卻隻能在喉嚨擠出乾澀的嗬氣。
雲藍沉默的摸著牆麵,緩緩蹭著尋了個角落,滑坐在地上。嗓子發乾,膝蓋上悶悶的疼,疼得她抽氣。
當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官會被無限放大,她嗅到了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咳——”
雲藍驚得一哆嗦,猛然往後貼緊牆麵,一動都不敢動。
靠裡麵的地上有人在咳喘,聲音如同破了的風匣一般,帶著刺耳的響聲。
是個女人在嘶啞著自言自語,“我就知道…我娘不會不管我,她會同大…大長公主求情的…你瞧,她來接我了……”
這聲音似曾相識,雲藍愣了好一會才分辨出,這竟是……
“白露?”
雲藍嗓子乾燒,她咽了下口水方才繼續開口時,聲音中含著恐懼的澀,“你怎麼,怎麼,在這裡?”
“你也來了?”
白露嗬笑了起來,“我?我……在這裡等死啊。”
她的敘述斷斷續續,甚至氣息弱到含糊得聽不大分明,雲藍覺得仿佛有人在耳旁敲響一記銅鑼,震得頭腦發昏。
是崔璋。
自十三歲就見慣風月,他算是歡場常客,尋常作樂的手段根本就入不了崔璋的眼,所以他給白露選的路,是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
白露自然忍不了。
於是借機搭上了其中的一個叫尹二的,想叫那人把她從崔璋身邊要走。
卻不想那人轉眼就翻臉把事情捅了出來。
“既分不清我肚子裡的孽種是誰的,又被那毒婦抓住了把柄,死的就隻能是我。”
雲藍看不見白露的表情。
但她的聲音聽不出一點後悔和怨恨,仿佛隻是乾巴巴的,平靜的敘述著一件和自己不相乾的事。
雲藍忽想起了假山旁,白露攥她手臂留下的指痕。
屋子裡分明不算冷,可她周身發寒。
“那你又是為什麼……”
雲藍牙齒打顫。
為什麼要去走伺候公子們的路子,既然有得力的老子娘,若是能想個法子避開也不至於如此。
“哈哈哈!我且問你,大長公主要你去伺候大公子,你可還能避開?”
白露咳出一口血沫子,笑聲極小,卻十分滲人。
“為什麼?因為我生的好!因為讓那畜生得了一次手!因為我爹娘心裡隻有我弟弟!
雲藍手顫得停不下來,她頭暈目眩。
白露竟然果真是不願意的。
可是沒人這麼覺得,包括她自己都隻想著人各有誌。
是了,她同那些人一樣,一樣的不分青紅皂白,一樣的冷血。
甚至被崔琰哄了幾天,連吃的苦頭都記不得了。
白露還在有出氣沒進氣的絮絮說著,雲藍卻雙耳陣陣嗡鳴,她不得不大口將帶著馬糞味的空氣吸進胸腔。
“難不成我就要在他手裡一輩子?我呸!落在那對賊夫妻手裡,舍了命搏一搏又怎麼……”
聲息驟然間就斷了,毫無征兆得如同從碧空墜落的斷線風箏。
仿佛隻是一瞬,白露的聲音就弱了下去。
“你撐一撐!我找藥房……白露,白露!”
雲藍去摸她的手,卻隻摸到了溫熱的粘稠液體。
“有人嗎!”
這裡就是馬房,這裡就有彤管曾拿給她的藥。
眼前依然是混沌的黑暗,她摸索著到門邊,掌心對著那門的位置竭力拍著,聲嘶力竭,“救命啊!這裡有人要死了!”
“砰——”
門開了一條縫。
一條細細的光,針一般刺痛雲藍的眼睛,鹿兒般的眸中於是盈了水。
“吵什麼!?”
婆子的聲音沒好氣的在門外響起,“既犯了錯還不好好思過,鬨什麼?我看你還是要餓幾頓醒醒神才好!”
“咚”的一聲,光消失了。
門外死寂一片,再無人回應。
“你彆白費功夫,我…活不了…”
白露的聲音微弱,“我隻一件事放不下,你要能出去的話…”
雲藍用力點頭,俯下身子湊近了她。
“我有…二十兩銀子,陪那母大蟲上香的時候,埋在了玉佛寺…茅房出來第二棵樹下。”白露喘得厲害,氣息愈發細若遊絲。
“可是要交給你家裡?”雲藍嘴唇發乾。
“你去給我捐……捐一盞海燈,讓我來世不要為奴…為婢,全捐了,一分、一分都不要給他們!”
仿佛是用儘了力氣,白露語氣哀哀,小小的懇求落在屋子裡,仿佛呢喃,“娘…招娣肚子疼,你也…疼疼我…”
雲藍往白露身邊蹭了蹭。
伸手去輕輕觸碰她帶著餘溫的臉頰,往下,她摸到白露開始變冷硬的手,緊緊攥在掌心。
曾經玉蔥般的指尖上,一個戒指都沒有。
“你睡吧。”
雲藍掌心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睡著就不疼了。”
或許隻過了一息,又或許過了很久。
總之,門打開的時候,光線不算刺眼,似乎是個黑夜。
“雲兒。”
門口那男人說。
可這一次,雲藍卻沒能回過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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