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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痛快了麼?” 傅青舟坐在倒塌的床架子前,喘著粗氣。 他脖子上多了幾道鮮紅的爪痕,衣衫也變得破破爛爛,頭發亦被打散。 當然,秋嬋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她坐在塌了小半邊的梳妝鏡前,沉著臉為自己補全打鬥中掉去的易容妝,原本驚豔絕美的臉上多了個青紫熊貓眼,頭發更是亂糟糟地像雞窩一般。 也就傅青舟是個正人君子了,沒扯爛她衣服…… “哼。” 秋嬋冷哼一聲,賭氣似地用力往青紫眼框上抹著水粉遮掩,又不時疼得呲牙。 傅青舟失笑:“好了好了,打也打過了,咱們定一定接下來的計劃?” “能有什麼計劃?” 秋嬋氣鼓鼓地道:“我被他們綁去賣了,想辦法查明梵音寺與古正清接頭之人究竟是誰,隨後發信給師姐,圍攻那人,將其生擒而下。” 傅青舟一瞪眼:“那我呢?”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秋嬋從梳妝鏡中瞥了他一眼,得意地小翻了個白眼。 傅青舟乾笑:“玩過河拆橋這一套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把桌掀了,大家都沒得玩?” 秋嬋撇了撇嘴:“小淫賊心胸真窄……也給你發個信,好了吧。” 說罷,她返身一揮手,一張黃符輕飄飄地飛了過來,落入傅青舟掌心。 傅青舟展開黃符一看,脫口而出:“同燃符啊。” 這東西是道家最基礎的一種傳信符,效果就和許多小說中的“一支穿雲箭”是一個概念,隻不過更加隱蔽。 它分為母符與子符,當母符點燃時,即使相隔千山萬水,子符也會一同被引燃,並且它不會釋放出高溫,隻會微微溫熱,哪怕將它貼衣而置也不會灼傷。 秋嬋早就備好了這張子符,說明她一開始也沒打算過河拆橋,方才純粹就是說個氣話罷了。 聽他說出此符來曆,秋嬋一怔:“你……見識頗廣啊。” 說著,她又想到方才二人交手時傅青舟總能輕鬆喊破她功法武技來曆,不由得一沉臉:“你絕不可能是個江湖散修,你究竟是何人?” 傅青舟笑笑:“我說過,你把你真正的身份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秋嬋:“……”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傅青舟挑眉道:“雖然你隱藏了自己本門武功,用的全是江湖上爛大街的招,什麼霜雲劍、絞骨手、十八路彈腿,但內功這東西,你是藏不了的。” 他笑道:“你修的,是紫霄九陰功——伱是紫氣仙風觀的人。” 啪噠。 秋嬋手中正在描眉的筆落在了桌上。 她垂下手、眯起眼,從鏡中深深望向傅青舟,眼中已然有了些許殺意。 “想殺我滅口?” 傅青舟聳聳肩:“真的沒必要,我敢說出來,一來便說明我不怕你們,二來也說明我與你們並非敵對關係,否則我藏著掖著,還能在關鍵時候給你們來個陰的,何必現在就暴露自己知曉你們身份一事?” 這話很有道理,於是秋嬋眼中的殺意漸漸淡去。 她扭過頭,眼角竟忽然飛起一抹媚色:“既然公子都知道小女子身份了,那何不將公子您的真實身份相告?” 這小妞,變臉比翻書還快。 傅青舟卻不吃她這一套,乾笑道:“少來了,你的身份不是你告訴我的,是我自己猜出來的,不作數——有本事你也把我來曆猜出啊?” 秋嬋眼中媚色瞬間消散得乾乾淨淨。 “沒意思。”她扭過頭,繼續補妝易容。 傅青舟搖了搖頭,收好同燃符,在歪斜的床板上勉強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倚躺而下。 明天就得把秋嬋交出去了,今天總得休息一下。 不知為何,他還挺享受和秋嬋鬥嘴鬥氣的過程……有個聰明、但沒自己聰明的小美女可以吵吵架,也是蠻有意思的。 回想起來,也還真就是紫氣仙風觀與真仙宮同出一源,這才導致琅環山上明確記載了“紫霄九陰功”的內容,否則還真不容易認出。 這功法隻適合女人練,男人一旦練了,可能會雌化……因此紫氣仙風觀中全是女人。 這種功法寒意逼人、侵人經絡,十分可怖,秋嬋看著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卻也能將此功法修至五境,天賦亦是卓絕無比。 就在他胡思亂想著,準備沉沉睡去時,床板突然被人一踢,震得他又醒了過來。 睜眼一看,已然恢複成村姑模樣的秋嬋站在一旁,不滿地看著他。 “床就這一張,給我睡。”她直截了當地要求道。 傅青舟翻了個白眼:“這床都塌了……呐,那邊還有個躺椅,你上那睡唄。” 秋嬋見他不動身,氣呼呼地轉身去了。 夜幕降臨,兩人分彆躺在房間兩頭,呼吸漸勻。 次日清晨,公雞尚未打鳴,二人便已然轉醒。 這一夜睡得自然是很不舒服,但對於開了五境武竅的修行者來說倒不是什麼問題。 兩人簡單收拾一番,對視一眼。 “走吧?”傅青舟攤了攤手:“該演的戲還得演啊。” 秋嬋無奈一歎,伸手挽住了他,兩人一起推門而出。 木門打開瞬間,二人同時神色一變。 “好濃的血腥味!”秋嬋低聲道。 傅青舟也眯起了眼:“不要慌,保持冷靜。” 兩人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這味道如此之近,不是在這小院附近、便是在賭場之中。 不多時,他們便順著味道尋摸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古正清的茶室。 此時天色尚早,賭場還未開門,周邊一個人都沒有,兩人再次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傅青舟緩緩伸手推門,秋嬋則垂手而立,已然開始悄悄運功。 吱呀一聲,門扉半開。 濃濃血色映入眼簾,滿地滿牆,都是血。 傅青舟大驚,一把將門完全推開。 門內場景撞入眼中,驚得二人倒吸涼氣。 茶桌旁,古正清倚牆而坐,垂頭瞪眼,胸口一個巨大血掌印,這掌印深深陷入他胸中,怕是已然拍斷了骨頭、拍爛了腑臟,鮮血從他七竅中湧流而出,鋪滿一地。 但死的不僅是他。 房間另一側的桌案上,擺著一個人頭。 那是個女人,看得出她原本是個清秀美麗的女子,隻是此時她的五官已然痛苦地扭曲了起來,她穿著夜行黑衣的無頭屍首倒在一旁,屋裡大多的鮮血都是從其斷頸處淌出的。 一屍一首間,還有一個小靈。 她沒有死,隻是雙眼沒有了神采,仿佛完全呆傻了一般癱坐在血泊之中。 “師、師姐?!” 秋嬋看著桌上那個人頭,失聲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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